姑娘把胳臂伸进窗洞,隐修女扑上去抓住她的手,把嘴唇贴上去,陶醉在这个吻中,半晌动弹不得,唯一表现出还有生命的,只是不时啜泣使她后背起伏。其实,她在黑暗中无声地泪珠儿滚滚而下,像是夜雨落个不停。可怜的母亲内心中无限苦楚一滴滴渗透、累积了十五年而成的泪泉,那黑咕隆咚的深井,今天都要倾尽在这受崇拜的小手上。
突然,她直起身来,从额头上拂开斑白的长发,一言不发,用她的双手,比母狮还要凶猛,狠命摇撼窗洞上的铁栅。铁棍不为所动。于是,她跑到一个角落里去,搬来她用作枕头的大石板,使劲向铁棍砸去,其中的一根迸出万道火花,应声折断了。又是一下,挡住窗洞的那古老铁十字栅就完全掉了下来。接着,她又用两手把生锈的残段一一松动,统统拔去。——有时候,女人有超人的力量。
不到一分钟的工夫她就把通道打开了,然后拦腰抱起女儿,把她拖进小室。她嘀咕道:“来,让我把你救出深渊!”
女儿进得室来,她轻轻把她放在地上,然后又把她抱起来,搂在怀里,仿佛这仍然是她的小安妮丝。她在那狭窄的小屋里走来走去,陶醉,发狠,欢欣,又叫,又唱,吻她的女儿,对她说话,哈哈大笑,号啕大哭,——这一切都涌在一起,同时狂,bao地爆发。
她说:“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我有了我的女儿!她就在这里。好上帝把她还给我了。呔,你们!大家都来吧!有没有哪一个看见我找到了我的女儿?我主耶稣啊,她多么美丽!上帝呀,您让我等了十五年,只是为了把这样的一个美人儿还给我……埃及女人没有把她吃掉!这是谁说的呢?我的小女儿,我的小女儿!吻我呀!那些善良的埃及女人!我爱埃及女人……这就是你呀!怪不得你每次经过,我都心跳。而我还以为这是仇恨。原谅我,亲爱的安妮丝。你以为我很坏,是不是?我爱你!……你脖子上的痣还在么?咱们看看。还在!啊!你长得多好!你这么大的眼睛是我给的,小姐!吻我!我爱你。别的母亲有自己的孩子,我才不希罕哩,我现在根本看不上她们。让她们来好了。这是我的孩子,你们看她这脖子,这眼睛,这头发,这手。这样美的人儿你们找找看!啊!我敢说,她会有人爱她的,这样的人儿!我哭泣了十五年。我的美貌尽皆衰退,都到她那里去了。吻我呀!”
她还给她讲了其他许许多多荒唐话,说话的声调就代替了说话的优美。她翻动可怜姑娘的衣服,弄得姑娘脸都红了;又用手摩挲她那光滑油亮的头发,还吻她的脚、膝盖、额头、眼睛,一切都使她欣喜若狂。姑娘就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