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几个星期。时至三月上旬。
太阳,虽然纡说法(1)的祖师爷杜巴塔还没有称它为“万烛之宗”,明媚欢悦并不因而稍减。这样的一个春日,甜蜜而美丽,巴黎倾城而出,广场上,街道上熙来攘往,真跟过节一般。像这样的一个灿烂、温和、晴朗的日子,总是有那么一个时刻,特别宜于观赏圣母院的拱门。那就是太阳偏西,差不多正面照耀着这座主教堂的时刻(2)。夕阳余辉越来越接近地平线,缓缓从广场地坪上移,顺着圣母院正面垂直攀缘,阴影之下凸现出无数浮雕,而中央的那个大圆窗户红光闪闪,就像独眼巨人的眼睛在雷神熔炉反照下喷射着火焰。
(1)以曲折隐晦的手段说明某一意念的修辞法。
(2)圣母院正面朝西略略偏北。
现在恰是这一时刻。
落日染红的巍峨主教堂的对面,广场和前庭街交角处有一幢富丽堂皇的峨特式房屋。门廊上面的石头阳台上有几个美貌少女,以千种风流、万般轻佻说着、笑着。珠环翠绕的高高尖帽(3)顶上的轻纱一直披垂下来,齐至脚后跟。精工细作的绣花短衫遮住肩膀,却按照当时那种迷人的风尚,袒露出美丽的处女胸脯升起之处。华丽的衬裙甚至比罩裙(已经是令人惊赞不迭的高贵)更为珍贵。而这些衣着的质料不是绫罗绸缎,就是天鹅绒;尤其是白嫩的纤纤细手说明她们素性慵懒,游手好闲;——从这一切,很容易看出她们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大宗财产的继承人。
(3)这种尖帽有些像法国布列塔尼女人直至本世纪40、50年代还戴的那种式样,但现在已不见遗迹了。
确实,这是百合花·贡德洛里埃小姐和她的女伴狄安娜·德·克里斯德伊、阿麦洛特·德·蒙米歇、科隆伯·德·加伊封丹、小姑娘德·香舍弗里埃。都是名门闺秀,现在聚集在居孀的德·贡德洛里埃夫人家里,因为博惹大人和夫人四月间要到巴黎来挑选宫女,在皮卡迪从弗兰德尔使臣那里接过玛格丽特公主的时候,充作公主的女伴。方圆三十里内所有乡绅纷纷为自己的女儿争取这一荣耀,他们中间许多人已经把女儿亲自带至巴黎,或者遣人送来,交托给可敬可靠的阿洛伊丝·德·贡德洛里埃夫人照料。这位夫人是前御林军弩手统领的遗孀,现在带着独生女儿退居在巴黎,就住在圣母院前庭广场上自家的房子里。
几位姑娘所在的阳台里面客厅墙壁上铺挂着蔓叶图案金饰的微褐色弗兰德尔皮幔。室顶一根根平行横梁上,千百种怪异雕刻金漆彩绘,赏心悦目。橱柜上花纹镂錾,斑斓闪烁着珐琅光泽。一座华丽的食橱上搁着一个陶瓷的野猪头。食橱有两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