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诺·夏多,巴黎小堡的掌印官(126),为您效劳?”
(126)小堡当时为最高法院(大理寺)的一部分,掌印官是其中的小吏,相当于收发室的头头之类。
“先生,您在这儿是缪斯的唯一代表。”
“您过奖了,先生,”小堡的掌印官说。
格兰古瓦又说:“只有您认真地听了这个剧本。您觉得怎么样?”
按照索伏的说法是一万二千次振动,按照比奥的说法是八千。(125)
(125)索伏和比奥都是法国著名的物理学家。
至于格兰古瓦,第一阵沮丧过去之后,他恢复了镇静。他昂然抵御住挫折。他第三次对他的演员们——那些说话的机器吩咐:“演下去!”然后,他在大理石桌子前面大踏步走来走去,忽生奇想,他也要到小教堂的窗洞里去露露面,哪怕只是为了对这些忘恩负义的群众做个鬼脸开开心。——“可是不能!这样未免有失身份;不必报复了吧!要坚持斗争到底!”他反复告诫自己:“诗的力量对民众是巨大的,我要把他们拉回来。看看谁战胜谁吧:是怪相呢,还是文学?”
唉!只剩下他自己观看自己的大作了。
比刚才还要糟糕。他现在只看得见众人的脊背。
“哎,哎!”胖法官这才蒙眬半醒,回答得确实有精神。
格兰古瓦也只好满足于这么一种赞颂了,因为恰好这时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夹杂着轰然欢呼,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丑人王选出来了!
“妙呀!妙呀!妙呀!”四面八方一片狂叫。
果然,这时从花瓣格子窗窟窿里伸出来的那个鬼脸可真了不起,光艳照人。狂欢激发了群众的想象力,他们对于荒诞离奇的丑相已经形成一种理想的标准,但是,迄今从窗洞里先后钻出来的那些五角形、六角形、不规则形的鬼脸没有一个能满足这个要求。而现在,出来了一个妙不可言的丑相,看得全场观众眼花缭乱,夺得锦标是毫无问题的了。科柏诺老倌亲自喝彩;亲身参加了比赛的克洛班·特鲁伊甫,天知道他那张脸达到了怎样的丑度,现在也只好认输。
我说错了。他刚才在紧急关头征询过意见的那位有耐性的胖子,仍然面向着舞台。至于吉丝盖特和莉娜德,她们早已叛逃了。
这唯一的观众如此忠实,格兰古瓦真是打心眼里感动。他走上前去,轻轻摇摇他的胳臂,因为这位仁兄已经趴在栏杆上,有点睡着了。
“先生,”格兰古瓦说,“谢谢您。”
“先生,”胖子打了个呵欠,答道,“谢什么?”
诗人说:“我知道,您讨厌的是那边吵得厉害,使您没法自在如意地听。不过,别着急!您的大名将流芳百世。请教尊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