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是我的阳光灿烂的故事,布里特-玛丽。”
布里特-玛丽吞吞口水。
“大半夜的不适合在电话上聊天,我明天再联系您。”
“做个好梦,
电话另一头的女孩声音有点儿发颤:
“我告诉过您我为什么选择了现在的工作吗,布里特-玛丽?我不知道您是否理解,但如果您在劳动就业办公室上班,接电话时会听到各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垃圾话,也会遇到各种刻薄的人。真的是‘垃圾话’,布里特-玛丽,我一点都不夸张。有一次,有人给我用信封寄来一坨屎,好像经济危机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他失业的。”
布里特-玛丽咳嗽起来。
“我想问问,他是怎么弄进那个信封的?”
“怎么把屎弄进去吗?”
抱歉,我刚才在和我女儿说话,我们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不知道您有个女儿。”
“我有两个女儿呢。”女孩说,她似乎走进了厨房,打开了灯,煮起了咖啡,“现在几点啦?”
“应该不是喝咖啡的好时间。”布里特-玛丽回答。
“我能为您做什么,布里特-玛丽?”
“是啊,肯定很难……对准吧。”
女孩大声笑了好几分钟。布里特-玛丽很庆幸自己的嗓子哑了,因为这样女孩就听不出她也在笑。也许是宇宙的缘故,也许不是,反正当下的情绪让她的身\_体仿佛从凳子上飘了起来。
“您知道为什么即使整天听垃圾话,我也要留在这儿工作吗,布里特-玛丽?”
“为什么?”
“我母亲干了一辈子社会服务工作,她总是说,在这些成堆的垃圾话里面,在垃圾山的中间,你总能发掘出一个阳光灿烂的故事。就凭这一点,这份工作也值得做。
“我要辞职,我得……回家。”布里特-玛丽小声说。
“杯赛怎么样啦?”沉默了很长时间之后,女孩问。
不知怎么,这个问题刺激到了布里特-玛丽,也许本进球时的那一跳真的让她变了个人,但她也不敢确定,反正她做了个深呼吸,把自己在博格的见闻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女孩。
比方说博格的道路布局、那儿的老鼠、博格人喜欢在屋里戴帽子、小伙子们是怎么约会的、披萨店的墙上挂着球衣……一切全部从她嘴里倒出来。还有菲克新和竹帘子、包着玻璃纸的啤酒瓶、宜家家具。手枪、两个络腮胡把报纸上的填字游戏让给她做。警察和企业家。在卡车头灯的照明下练习“白痴往返跑”。蓝车门和对抗赛。紫色郁金香、威士忌、香烟和曾是卡车司机的逝去的母亲。流感。汽水罐。一个女孩儿用脸挡住了进球。整个宇宙。
“我猜,您一定会觉得我讲的这些非常……愚蠢。”最后她总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