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布里特-玛丽人生中最糟糕的日子之一。她头上起了一个包,弄破了两根手指头,至少本的母亲是这么告诉她的。本的母亲是个护士,所以布里特-玛丽不得不承认她有资格对这种事发表评论。她们坐在镇上一家医院窗帘后面的小长椅上,布里特-玛丽脑门上贴了块创可贴,一只手缠着绷带,正在尽全力控制自己不要哭出来。本的母亲一直按着她的手腕,但没问是怎么回事,布里特-玛丽对此很感激,因为她不希望任何人知道。
话虽如此,事情毕竟已经发生了:
首先,布里特-玛丽昨晚没有失眠,这是来博格后的第一次。她睡得像个孩子一样,醒来后精神焕发,一睁眼已经是第二天早晨。这一切本应引起她的警惕,因为这样的精神状态很可能不是什么好兆头。她跳下床,马上开始收拾银行家的厨房,并非由于有这个需要,而是因为银行不在家,当她下楼的时候,又刚好看到了厨房。一句话总结,就是她还从来没见到过自己不想收拾的厨房。然后,她步行穿过博格,来到娱乐中心,上上下下打扫了一遍,确保所有的照片都摆正,连有足球上镜的那些都不例外。她纹丝不动地站在照片前,看着许多个相框的玻璃面上映出的自己的倒影出神。
布里特-玛丽揉了揉无名指上的白印子。没戴过那么长时间婚戒的人,是想象不出那是一道怎样的白印子的。有些人会时不时把他们的婚戒摘下来——比方说在洗碗的时候——但是在永久性地把它摘掉之前,布里特-玛丽从来没这么-干-过,所以她的白印子也是永久性的,仿佛那种白色才是她的本色,仿佛婚后的岁月给她镀上一层新的颜色,如果把它刮掉,她的全身都会变回本色,和白印子一样白。
她这样想着,慢慢走到披萨店,叫坐轮椅的女-人起床,两人一起喝了咖啡。布里特-玛丽友好地问她有没有明信片,坐轮椅的女-人表示店里有些库存,但它们早已过时,因为上面一律印着“欢迎来到博格”的标语。有没有这句话是判断过时与否的标准,坐轮椅的女-人说,人们已经很少喊这种口号了。
布里特-玛丽给肯特写了一张明信片,只有很短的几句话:
你好。我是布里特-玛丽。很抱歉给你带来那么多的痛苦。希望你过得好,有干净衬衣穿。你的电动剃须刀在浴室第三个抽屉里。要是你打算去阳台擦窗户,先抓住门把手晃几下,朝你的方向拉,再用力推一下门。扫帚柜里有菲克新。
她想说说她是如何想念他的,但没有写上去。还是别找麻烦了吧。
“请问最近的邮筒在哪里?”她问坐轮椅的女-人。
“在这里。”女-人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