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虽然那时候她让我觉得很踏实。
毕竟,我几乎不认识她。
实际上,当十九岁的我踏入纽约的时候,我对佩格姑姑的了解加起来只有下面这么多:
我知道佩格在曼哈顿中城区的某个地方开了一家剧院,叫莉莉剧院。
我知道她最开始没想干舞台剧这行,但却阴差阳错做了现在的工作。
我知道佩格受过培训,当过红十字会的护士,这事挺有意思的,一战期间她还被派到法国驻扎过。
我知道在那期间,佩格突然发现与照料受伤士兵的伤口相比,自己在为他们组织娱乐活动方面更有天赋。她发现自己在为战地医院和兵营组织既便宜又短小、虽艳俗却幽默的戏剧方面很有一套。战争是门可怕的生意,但它却能教给每个人一点东西;这场战争教会了我姑姑如何作戏。
我知道战争结束后,佩格在伦敦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在那边的一家剧院里工作。她在西区制作时事讽刺剧时遇到了她未来的老公,比利·布尔——一个同样决定战后留在伦敦,在戏剧界闯出一片天地的潇洒帅气的美国军官。跟佩格一样,比利也是从“底层”出来的。莫里斯奶奶曾经形容布尔一家“富得让人恶心”。(在好几年的时间里,我都纳闷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奶奶很尊重财富,财富多到什么地步会“让人恶心”呢?有一天我终于向她问了这个问题,她答道:“他们是纽波特人,亲爱的。”好像这就把一切都解释清楚了似的。)尽管比利·布尔是个纽波特人,他跟佩格还是很像,因为他一直将自己出身其中的那个精英阶层拒之门外。跟光鲜亮丽但却让人压抑的时髦生活相比,他还是更喜欢坚韧不拔、充满诱惑的戏剧世界。而且,他还是个花花公子。他喜欢“作乐”,莫里斯奶奶说,她这是在委婉地表达“喝酒,花钱,追女人”的意思。
比利和佩格·布尔结婚后就回到了美国,他们一起创办了一家巡演剧院。二十世纪二十年代那会儿,他们花了大部分时间跟一小群核心戏骨在路上奔波,在全国各地的城镇巡回演出。比利负责撰写和主演时事讽刺剧,佩格负责执导并把它们制作出来。这对夫妻从来没有任何华而不实的野心。他们只不过是在享受生活,回避成年人更应该承担的责任而已。但尽管他们想尽办法不让自己成功,成功还是意外地追上了他们,将他们捕获。
一九三零年——那时大萧条愈演愈烈,整个国家都瑟瑟发抖、倍感恐惧——我姑姑和她爱人不小心创作了一部热门剧。比利写了一部叫《欢喜韵事》的舞台剧,这部剧太欢乐、太好玩了,大家都喜欢得不得了。《欢喜韵事》是一部滑稽音乐剧,讲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