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钦轻轻晃动顶着蒴果
花茎，成熟鸢尾种子就沙沙地落在
他掌心。他对舅舅说：
要播种它们，让它们年年开花。
仁钦上山，本是来做舅舅劝返工作。地震后这些年，他已经是
个做各种劝说工作高手。但他看舅舅那样子，就知道他已经让自己置身于个非现实世界，认真地扮演着自己角色。在仁钦看来，眼前舅舅像是个电影里
没有问句妈妈在哪里，直到解放军来，和你倒在地上，睡过去，也没有问你句妈妈在哪里。
这时，阿巴才知道，那天他沉沉睡去时，仁钦并没有睡去。仁钦等舅舅睡着才起身回到自己家里去找妈妈。但他没有在自己家房子废墟里找到她。仁钦个人翻掘那座废墟。墙倒掉后乱石堆里没有。乱七八糟房梁与柱子下面也没有。他甚至还打开院子里菜窖，说不定妈妈会在惊恐中躲到地窖里去。妈妈对仁钦说她曾经躲在地窖里过。那是舅舅和水电站起滑下河谷时候，为躲避外婆绝望哭声，她曾经躲在地窖里，不想听见。菜窖被地震荡平。仁钦没有哭泣，他像个游魂样，精疲力竭他回到舅舅身边，倒在地上就睡着。
仁钦说：想妈妈是到林子里采蕨菜，想说不定什
时候，她就背着蕨菜在村口出现。
舅舅说：地里小麦刚刚成熟，你妈妈就张罗着要推些新麦面。那天上午，她告诉她去打扫磨坊去。你知道，磨坊磨过秋天玉米之后，就闲在那里，直到5月新麦下来，才重新启动，你妈妈要去把闲冬，满是尘土磨坊打扫番。她要让你吃到云中村第口新麥面。
仁钦没有说话。
阿巴拍打巨石：妹妹，仁钦看你来！
仁钦眼里含着泪花，但他阻止舅舅：不要说，人死，就什都听不见。们还是为活着人好好打算吧。
舅舅口吻中显出怨气，他说：也不知道死人是不是能够听见。但要是能够听见，却没有人来和他们说话，那怎办？活人可以哭天抹泪地自己可怜自己，活人还有z.府照顾，志愿者帮助，活人还互相帮忙，互相安慰。可是死人呢？都说人死就死，就什都没有，什都不知道。唉，要真是这样话，倒是好。
仁钦倚着巨石坐下来，面前草地上鸢尾还在开花。是这年最后几枝。早开花朵已经枯萎。前些日子在阿巴面前应声而开那两枝已经结出成熟蒴果。蒴果微微开裂，露出果荚中细细黑色种子。
阿巴说：前阵子，来看你妈妈，叫你妈妈名字，这两朵花就开呀。就是这两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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