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村机耕道通车那天，参加通车仪式
县领导来阿巴家看望。
领导摸着少年阿巴头，说：这个娃娃，将来要叫他学
不怕就没有！
那等于说有。
磨坊那边有吗？他们披着头发，可以把脑袋取下来放在桌子上吗？
父亲说：只要好好安慰他们就不会，不会出来吓人，不会把脑袋放在桌子上。
后来，父亲就答应带他和妹妹去磨坊
。
！
老师提高声音：不怕它就没有！
可是
们害怕，害怕就会有。
老师说：不讲，不讲！们唱歌吧。
刚开始唱歌时候，大家声音都颤颤巍巍。后来，胆子就大起来，声音也变得齐楚雄壮。夜深。
家家开始呼儿唤女。老师打着手电筒，送这些孩子回家。路上，他们大声唱歌，大声说话。送到最后家，老师不肯独自回去，往往就留宿在最后户村民家里。
不知为什
，看见父亲往那些阴影里抛掷施食时候，少年阿巴就知道，那是父亲在安慰鬼魂。
又过好些年，z.府不再管人信不信鬼神时候，父亲已经死。当祭师父亲没有等到那个时候，他在z.府还号召不信鬼神，禁止祭师活动时候就死。
父亲是修机耕道时死。修机耕道是为把拖拉机开到半山上云中村来。
阿巴父亲分配在爆破组，任务就是把拦在路上巨石，把挖土锄头啃不动山岩，用炸药轰开。他们在石头上打洞，装进炸药，安上雷管和导火索。大家避到很远地方。生产队队长吹响哨子，提醒大家躲避。阿巴父亲负责点火。他点燃导火索，奔跑到安全地带。炸药轰然爆炸。条新路，条宽阔叫作机耕道大路从江边向着云中村蜿蜒。崭新拖拉机已经运到县城，只等机耕道通，就要开进云中村。那条路修两年，阿巴父亲，已经是个熟练爆破手。那天，埋下炸药没有爆炸。大家等半个小时炸药还是没有爆炸。阿巴父亲去看炸药为什没有爆炸。他刚走到炮眼跟前，炸药就爆炸。父亲和那些被炸碎石头起飞到天上，又掉到江里，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拖拉机进村时候，父亲已经不在。
即便这样，晚上，学生们又会聚到小学校里去。要老师讲不怕鬼故事。
有天晚上，那个故事特别吓人，阿巴打开自己家院门，觉得鬼在院门阴影里。穿过院子，觉得鬼在核桃树下。上楼，觉得自己踩响楼梯声音是鬼跟在后面。来到火塘边，少年阿巴下扎进父亲怀里。
父亲看母亲眼：鬼把你吓着？
孩子不承认：老师讲是不怕鬼故事。
不怕鬼？那就是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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