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他也常对奥黛特说,他爱真诚坦率,其实,他是把他所爱真诚坦率看成是个能把他情妇日常生活向他密报拉皮条人。因此,他对真诚坦率之爱并非超脱功利,也未能使他人品变得更加高尚。他所珍爱真实是奥黛特告诉他真实;而为得到这个真实,他不惜借助于谎言,而他却经常对她说,谎言是如何陷入于堕落之境。总之,他撒起谎来并不亚于奥黛特,因为他比她更不幸,也不比她少自私些。而奥黛特呢,当她听斯万对她本人讲起她干过些事情时,总是带着副猜疑神色瞧着他,偶尔露出愤怒之情,来遮掩她羞耻之心。
有天,正当他难得心境平静个长时间而未生妒意时候,他接受洛姆亲王邀请,晚间陪他去观剧。他想知道上演是哪个剧本,就把报纸打开,泰奥多尔-巴里埃尔《大理石姑娘》这个名字赫然跃入眼底,狠狠地击中他心坎,他不由得倒退步,扭过头去。“大理石”这个词往常是如此经常映入他眼帘,以至反倒是晃而过,视而不见,现在在它出现那个地方却象在舞台脚灯照射之下,突然如此夺目,叫他马上想起奥黛特有次给他讲起那个故事,说是有回她跟维尔迪兰夫人起上工业展览馆参观,这位夫人对她说:“你小心点儿!可是知道怎样把你融化掉。反正你不是大理石做。”奥黛特当时对他说这不过是开个玩笑,斯万也没怎在意。那时候他对她信任比现在强多。而那封匿名信却恰恰讲到这号恋情。他不敢抬眼看报,把它打开翻过篇,躲开《大理石姑娘》这几个字,开始心不在焉地读起各省新闻来。芒什省有,bao风雨,第厄普、卡布尔、布士伐尔遭灾。他这又怔下。
布士伐尔这个名字叫他想起这个地区另个地名,叫布士维尔;后者又与布雷奥代这个名字相关,他常在地图上看到,可这是第次注意到它跟他朋友德-布雷奥代先生名字样,而那封匿名信上说他也曾是奥黛特情夫。再怎说,对德-布雷奥代先生指责并非全不可信;而说她跟维尔迪兰夫人有暧昧关系,那就完全不可能。奥黛特固然有时撒谎,可不能从中得出结论,说她从来不讲真话,在她跟维尔迪兰夫妇讲过话,以及她自己向斯万转述那些话中,他也曾听到过女人们由于生活经验缺乏和对罪恶无知而开些没有多大意思然而不无危险玩笑(这些话显示她们清白)。她们这样人,譬如说奥黛特吧,她比谁都更不至于对另个女人产生狂热恋情。与此相反,当她把她在转述时无意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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