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昨天晚上身子还好好,今天早起肚子突然疼起来,疼得在床上打滚,原以为是虫子闹,请来中医老褚。老褚按按老邓肚子,说不是蛔虫闹,是几根肠子绞在起;世上不怕别,就怕相同东西绞在起,麻烦麻烦,就是相同麻绞在起;开剂药吃下去,要将肠子捋顺,要就治得病治不命。老邓登时疼昏过去,邓家人呜啦下哭。等社火队上街,会首老冯才闻知老邓消息,下把老冯急蒙。老冯急蒙不是着急老邓死活,而是社火队里少个阎罗,社火就耍不开。本来社火队有百多人,少个阎罗不算什,但老冯不这认为,他认为百多人百多个角色,每个角色都无法替代,每个角色也不可或缺,突然个角色没,链条就断。譬如没阎罗,小鬼就不成立。闹社火之中,阎罗还要审判小鬼呢。按此推论,把阴间人都拿下去,阳间人就没有依托。阴间阳间人都没,单靠传说和戏文中人,哪里撑得起这个世界?于是他止住锣鼓点,开始急如星火地寻找新阎罗。但急手现抓,哪里找得来?找篾匠老王,找鞋匠老赵,找做醋老李,找卖鸭梨老马,不是本人手脚不利索,上不得台面,就是像卷包回唐山小韩样,厌烦这种热闹,或是怕凑热闹耽误自己生意。找阎罗找半个上午,社火队还没有开耍,把老冯急出头汗。把老冯急出头汗没啥,县长老史不明就里。在桥上也等急。派人问清缘由,又派人告诉老冯:“既然找不着阎罗,还是先舞起来要紧,别让这多人干等着。”
又说:
“也可以边舞边找嘛。”
县长说可以边舞边找。老冯却认为先舞这段,无法向人交代,也无法向自己交代。他先放下阎罗不找,亲自到桥上,向老史说明其中利害,老史倒被他说笑:“辈子性慢,性急次,又急错。”
又说:
“还是照你老冯说办,万事不能凑合,凑合就乱套。那就找,那就干等着。”
老冯又下桥焦急地找。找打铁老蔺、厨子老魏。也都是上不得台面人,让他们看热闹行,说让他们上场子,他们竟转头跑。越是着急,越无抓挠处。正无抓挠处,老冯从焦急等待看社火人海里,突然发现人缝里杨摩西。杨摩西看社火老不开耍,正张头探脑,往人海里瞅人。老冯看他头、身、腿、脚还合适,太阳已经快晌午,也是退而求其次,把将杨摩西从人群里揪出来,问他愿不愿扮阎罗。杨摩西本也是个喜欢热闹人,当年他崇拜对象就是罗家庄喊丧罗长礼,罗长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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