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抓阄事说出去,边按下打杨百顺念头,转成笑脸,开始说老三杨百利:“他上两年‘新学’怎?上过‘新学’,还得回来做豆腐。”
又说:
“你也别心焦,不去上学,早做两年豆腐,也不让你吃亏。从明儿起,你卖豆腐,十成让你提成,你也攒个体己,过两年好娶媳妇。”
又悄悄说:
“这事儿也不告诉老三。”
又悄悄说:
“连老大也不告诉,他卖豆腐是白卖。”
卖豆腐老杨自以为得计,但杨百顺转身用被子蒙上头,没理老杨,接着又直直睡天。晚上。起来吃顿饭,又接着睡。第二天五更,该起床磨豆腐,他起床没磨豆腐,借着上茅房,从后墙扒出去,个人走。他终于可以离开家。或者说,他终于找到脱离老杨和豆腐另个理由。只要能离开老杨和豆腐,不管到哪里去,杨百顺都不会后悔。可待出村,杨百顺又犯难。两夜天,只顾生气,只想着要离开这里。并没想好到哪里去。现在赌气上路。天下之大,时竟想不起自己该去何处。他过去想跟罗长礼喊丧,可喊丧不养人。他想去投奔镇上东家老范。到范家去种地。他在老范家私塾也上过学,见过老范,老范对下人也和蔼,但杨百顺怵种地,在地里割麦子,大太阳底下割来割去,何日是个头?还是想学门手艺。有手艺,就可以风吹不着,雨打不着。可除卖豆腐,别手艺他不熟,别手艺人他也不熟。出门走五里,还不知道东西南北该往何走。这时突然想起姥娘家卖盐三舅老尹。老尹开个盐土场,收几个徒弟。每天刮盐土熬盐熬碱。再推着盐碱车十里八乡去卖。老尹不同于卖豆腐老杨,倒是干啥吆喝啥,声音也洪亮,进村就喊:“好盐好碱,尹家庄老尹来!”
虽然做盐做碱也在大太阳下,但比起割麦子,还算门手艺。何况卖盐卖碱还有喊,虽然这喊像卖豆腐样,比不得罗长礼喊丧,但这喊与卖豆腐又有不同。老杨从做豆腐起就打鼓,已经打二十多年,改喊有些别扭;老尹起头就是个喊,已喊二十多年,自己跟着喊,也顺理成章,虽然比不上喊丧,也过过喊干瘾。以前杨百顺到姥娘家串亲戚,也见过这个三舅。便想去尹家庄投奔三舅老尹。但老尹是个秃子,人秃脾气就怪。杨百顺亲眼见过,盐碱场上,个徒弟不小心,让盐池水跑到碱池里,老尹抓起敛盐土木锨,没头没脑照徒弟打去,徒弟脑袋,登时就开花,徒弟不敢擦头上血,赶紧去堵盐水。杨百顺心里又有些怕。可事到如今,时又想不出别门路,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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