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杨百顺恨过老杨,又恨兄弟杨百利。前年夏天,两人还在镇上老汪私塾读《论语》,天老汪到县上赶集,让老婆银瓶,看着徒儿们描红。老汪前脚走,银瓶后脚也溜,四处串门说闲话去。临走之前,将学堂门,从外边锁上。但这也难为不住谁,学堂过去是个牛屋,牛屋后墙。留着几个出粪窟窿,徒儿们皆从这窟窿爬出来,跑到河边,跳到河里凫水。众人皆守着岸边嬉闹,杨百利逞能,扬着手走向河中间,咕咚声,掉到深坑里,脑袋下没。众徒儿纷纷爬上岸,哄而散。因是自己亲兄弟,杨百顺本不大会水,也拼命去捞杨百利。为捞杨百利,杨百顺也差点淹死。现在他竟恩将仇报,也在背后对自己下毒手。接着才恨上马家庄赶大车老马。自己跟老马无冤无仇,他为何也和老杨联手算计自己?更可恨是,生米已经做成熟饭,杨百顺无法将事情再翻转过来。杨百顺蹲在马家庄街头生半天气,天黑推着空车,回到杨家庄。进家门,老杨也刚从镇上给毛驴看病回来,正在用毡带抽打身上土。老杨见杨百顺推着空车回来。阵高兴:“会打鼓?车豆腐卖完?”
过去卖豆腐有老杨在。鼓“咚咚咚”“咔咔咔”敲上天,车豆腐也未必能卖完。有时能卖到半,有时能卖到多半,但每个豆腐包里,总要剩些包底。这时老大杨百业也推着豆腐车回来,他在东路跑天,车上还剩下五个包袱底。杨百顺没理老杨,将空车咕咚声,杵到院墙上,院墙上应声撒下阵土;接着回到自己房里,咣当声关上门。晚上叫他吃饭,也不应声。第二天五更喊他起来磨豆腐,他也不起。老杨知道其中必有蹊跷。吃过早饭,老杨自己推着豆腐车往西,边卖豆腐,便打听昨天杨百顺卖豆腐情形。路走到马家庄,才知道上学抓阄事情发。但抓阄内情是自个儿说出去,怪不得赶大车老马。只怪皮匠老吕,为跟老马过不去,出卖老杨。卖天豆腐,老杨回到杨家庄。进家放下豆腐车,推开杨百顺屋门,杨百顺还在床上躺着,床边竖着根擀面杖。见老杨进来,杨百顺忽地坐起来,抄起擀面杖。满眼凶光,看着老杨。老杨便知道此事不比往常。往常两人闹别扭,不管怪谁,皆是老杨将杨百顺捆到枣树上,抽打顿,事情就过去。老杨本想照方抓药,再将杨百顺打顿,将这事,但看杨百顺今天这架势,如果老杨动手,杨百顺就会与他对打,心中不由有些胆怯。胆怯不是怕打不过杨百顺,是怕事情传出去,更让人笑话。老杨边后悔自己时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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