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你,长着对老鼠眼,看啥事,只能看寸长。且问你,过去县令老胡知道不?”
老杨:
“不就是那个木匠吗?断案断得七零八落。”
老马:
“不说断案,说木匠。现在老胡不当县令,专打家具,打件卖件;同样张条几,别人卖五十,他卖七十;上回打张八仙桌,
。聊起话儿来,每次都是老杨占他便宜;自打认识老杨,老马给老杨出过不下百个主意;老马从老杨那里,听到却全是废话。粗开玩笑行,细聊不行。更烦人是,老杨出门就说,他跟老马是好朋友,好像两人在起,每件事都有商有量,谁也不占谁便宜。还有,老马累天,也想早睡。而老马每天睡前,还得吹两口笙。这个吹笙,从赶大车来。老马本不喜欢赶大车,只是换许多营生,如泥匠、瓦匠、铁匠、石匠,皆不如意,又回头赶大车。这回头,赶几十年大车。再赶起大车,便爱在大车上吹笙。别把式在车上栽嘴,老马赶大车在吹笙。别人以为老马图个高兴,老马吹笙却是为忘掉赶大车。别牲口闻鞭而动,老马牲口闻笙而动。老马使过牲口,别把式就没法使,因为光抽鞭子没用,牲口不听笙不走。久而久之,临睡之前,老马也爱给自己吹两口笙。就像有人睡觉之前,得喝两口酒样。同是吹笙,吹给牲口是为让它们不打瞌睡,吹给自己是为睡。也算笙同意不同。本来老马每天不睡这早,今天张罗天也是累,便盼着老杨早点走,他好吹笙睡觉。如果是放到平时,老马会说:“还聊啥?累。”
但看到老杨给他家做天豆腐,头上汗积成白碱,只好和老杨坐在院里槐树下,听老杨在那里瞎扯。老杨东葫芦西瓢地说大片,老马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不知怎就说起县上小韩办新学事,老杨说着说着自己急:“啥学?上个学还要钱?要钱没有,要命有条。”
好像小韩坐在对面逼他。这话题老马也不感兴趣,但老马觉着如果不在个话头上截住老杨,老杨就会这没完没地扯下去;而截住他最好办法,便是在个话头上,横着给老杨闷棍,老杨时磨不过弯来,就会回到家自己琢磨,老马也就脱身。于是截住老杨话头:“你这话说得不对。”
老杨吃惊:
“哪里不对?”
老马:
“娃是年龄大,如果你娃是娃,就送他进新学。进新学,不就等于进县z.府?”
老杨:
“说就是这个,就是为不让他们进县z.府,就是为让他们跟在家做豆腐。”
老马点着老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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