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也许他中午就到,因为机器需要修理的地方太多了,它太旧了,又经过风吹雨打,他早就说过了。布里蒙达不肯听我们的话,离开家,沿着她认识的道路往前走,这是巴尔塔萨回来的必经之路,不可能碰不上他。碰不上的人也有,碰不上的是国王,就是今天,国王要来到马夫拉,下午就来,还带来唐·若泽王太子和唐·安多尼王子殿下以及王室所有侍从,配以国家最显贵堂皇的排场,华丽的轿式马车,高头大马,一切都井井有条,车轮滚滚,马蹄踏踏,浩浩荡荡出现在路口,如此威风的场面人们从未见过。不过,我们倒是见识过王室的奢华浮夸,还能谈谈他们的区别,他的锦缎多一些,他的锦缎少一些,他的金饰多一些,他的金饰少一些,但我们现在的任务是跟着那个女人,她逢人便打听是不是看见了一个这样那样的人,特征是什么,那是世界上最美的男子,从这种错误的描述可以看出,人们不能总是说自己的感觉,从她描绘的肖像谁能认出那个面孔黝黑,白发苍苍,还缺了一只手的巴尔塔萨呢;女人,我们没有见过他;布里蒙达继续往前走,现在已经离开了大道,上了他们两人走过的小路,经过那一座山丘,那一片丛林,四块排成一条线的石头,六个圆圆的山丘,这一天就要过去了,连巴尔塔萨的影子都没有。布里蒙达没有坐下来吃东西,而是一边走一边吃,但一夜未睡,已经疲劳,内心的焦躁啃噬着她的力气,嘴里嚼动的食物无法下咽,已经能望见的容托山似乎在不断地后退,这是出了什么奇迹呀。其实这里边没有什么奥秘,只是脚步迟滞沉重,这样走我永远都到不了那里。有些地方布里蒙达不记得曾经走过,有些则认出来了,一座桥,两个相连的山坡,谷底的一片牧场。她知道曾经路过这里,因为看到了那同样的旧大门,还是那个老太太坐在门前,缝补着同一条裙子,一切都和原来一模一样,只除了布里蒙达,她现在独自一个人。
她记得在这一带他们曾遇到一个牧羊人,那个人告诉他们,这一片是巴雷古多山,再过去就是容托山,看上去和任何一座别的山都差不多,但她记得不是这个样子,也许是因为它那凸起的形状,让它像这颗星球这一面的模型,所以才会让一个人相信地球确实是圆的。现在既没有那个牧羊人也没有羊群,只有一片深深的寂静,布里蒙达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感到一阵深深的孤单。离容托山这么近了,仿佛只消一伸手就能摸到它的山麓,就像一个跪着的女人一伸胳膊就能摸到她男人的臀部一样。布里蒙达不可能想得这么细致,可谁知道呢,我们毕竟没法钻进人们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