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未能达成,看来,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是突然间,一个月后,伯爵的小提琴手挑起一桩可怕的事:他自己担责,向我继父提出了控告,声称我继父在意大利人之死一事上有罪,他出于夺取丰厚遗产的自私目的杀死了那人。他声称,遗嘱是强行诱骗而来,并承诺会为自己的指控提供证人。无论伯爵还是袒护我继父的地主如何请求或规劝,都无法动摇控告者的意图。人们向他指出,对已故乐队长尸体所做的医学检查是正确的,控告者质疑显明的证据,或许是因为未能占有准备为他购买的珍贵乐器,出于个
方固执地拒绝了。伯爵最后说,小提琴的价钱很实在,他没做任何压价,而在叶菲莫夫的固执中,伯爵看出令他受辱的顾虑,以为交易时自己会利用他的单纯和不知情,因此请求地主劝说他。
地主立即派人把继父叫来。
“你为什么不愿意出让小提琴?”他问道,“你又用不着。人家给你三千卢布,这价格实实在在,如果你认为人家该付更多,那就没道理了。伯爵不会欺骗你。”
叶菲莫夫回答,他自己不会去见伯爵,但如果打发他去,那么这是主人的意志;他不会把小提琴卖给伯爵,可如果他们想强行夺走,那么这也是主人的意志。
显然,他以这种回答触动了地主性格中最敏感的那根弦。事实上,他总是自豪地说他知道如何对待自己的乐师,因为他们都是真正的艺术家,多亏了他们,他的乐队不仅比伯爵的好,而且不比首都的差。
“好吧!”地主回答,“我会通知伯爵,说你不想卖小提琴,因为你不想卖,因为你完全有权卖或不卖,明白吗?但我要问问你:你要小提琴有什么用?你的乐器是单簧管,虽说你的单簧管吹得很糟糕。就把它让给我吧。我给你三千。(谁知道它是这么一件乐器呢!)”
叶菲莫夫冷冷一笑。
“不,老爷,我不会卖给您,”他回答,“当然,按您的意志……”
“可难道我在强压你,难道我在逼迫你?”地主喊道,他情绪失控了,更何况事情是在伯爵的乐师面前发生的,他可以从这场面得出有关地主乐队所有乐师命运都非常不利的结论。“滚吧,不知感恩的家伙!从今往后别让我见到你!没有我,你带着那支单簧管去哪儿安身,你连吹都不会吹!在我这儿你吃得饱,穿得暖,拿着薪水;你过着高贵体面的日子,你是个艺术家,可你不想明白,也感觉不到这一点。滚吧,别待在这儿惹我发火!”
地主把惹他生气的人全都赶走,因为他害怕自己的火,bao脾气。而且无论如何他不想对一位“艺术家”过于苛刻,他就是这样称呼自己的那些乐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