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上帝保佑我们!”我答道。
“现在,教授先生,”船长又说,“我就不陪您做研究工作了。我已确定了航线,东北偏东方向,水下五十米深度。这是标记分明的航海图,您可以跟踪航线。大厅供您使用,恕我失陪了。”
尼摩船长向我致敬告辞。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万千思绪顿时涌上心头。千丝万缕都与鹦鹉螺号船长有关。这个怪人,他自称不属于任何国籍,我能不能闹明白他究竟是哪国人?他对人类怀有刻骨的仇恨,这种深仇大恨很可能付诸于可怕的报复行动,那么到底是谁得罪了他?他是不是一位怀才不遇的科学家?会不会是一位天才,正像贡协议所说的,“有人找他的麻烦”?会不会是一位现代伽利略〔2〕?或者,会不会是一位美国莫里式的科学奇才,其事业被政治g,m打得粉碎?我当时还说不清楚。可我,我是出于偶然才被抛到他的船上的,可我,我的生命却掌握在他的手中,他接待我不冷不热,但客客气气。不过,我几次主动要和他握手,但他从来不肯响应。他从来就不曾主动向我伸出手。
〔2〕伽利略(1564—1642),意大利物理学家和天文学家。1632年发表《关于两种世界体系对话》,反对地心说,主张地动说,因而遭到罗马
前空空如也,看不见一块礁石,望不见一个小岛。林肯号早已无影无踪。唯有这苍茫的大海浩瀚无边。
尼摩船长带着他的六分仪,开始测量太阳的高度,由此可以测出所在的纬度。他等了几分钟,让太阳与海天线同处一个水平线上。他观察时,浑身肌肉似乎定格,仪器稳稳地把握手中,犹如一尊大理石雕刻,纹丝不动。
“正午了,”他说,“教授先生,您希望选择什么时刻?”
我向大海投去依依惜别的一瞥,这片海域临近日本海岸,海水稍微有点发黄,然后我下到大厅。
在大厅里,船长记下了方位,并精确地计算出船所在经度,还拿以往的时角观测记录进行核对。而后他对我说:
“阿罗纳克斯先生,我们正位于西经一百三十七度十五分……”
“根据哪种子午线?”我连忙问道,指望从船长的回答中得知他的国籍。
“先生,”他回答我说,“我有各种不同的精密时计,可以根据巴黎、格林威治和华盛顿子午线来核准。但是,托您的福,我以后就根据巴黎子午线吧。”
这个回答滴水不漏,我一无所获。我只好欠身表示感谢,可船长又说:
“根据巴黎子午线,西经一百三十七度十五分,北纬三十度七分,也就是说,距日本海岸约三百海里。今天11月8日,正午时刻,我们从此开始海底探险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