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池边七嘴八舌之时,建兴仔已回到寺中推出原本是他专用板车来,停靠在大柳树旁,将如因法师扛上车,然后往大悲寺方向推去。老罗汉脚们有拿扫帚,有拿畚箕,有拎着几个空酒瓶子尾随在后。
推出没几步,如因法师便醒。他坐起身来,揉揉眼皮,不知酒醒何处。
建兴仔见如因法师趺坐车板上,怕他坐不习惯,从车上跌下来,于是便停下脚步,双手稳住车把,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头顶上有雀鸟飞过,个小小淡淡黑影从如因法师袈裟上划过,然后,竟有鸟屎落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如因法师光头上。
众人见状面面相觑,纷纷转头,看看池上罗汉,再看看板车上如因法师,头顶皆有鸟屎,原本只剩十七尊塑像放生池,今日倒像凑足十八罗汉。
青石上,没有潜进水底去。
打铁仔见众人依依不舍,于是又回到自家店里取来花生、米酒,供大伙儿尽兴。补破鼎也放出豪语,并向老兄弟们忏悔尚有几瓮虎骨酒藏在自家床下,可供罗汉脚们择日再战。语毕,众人喜出望外,仿佛吃颗大还丹,全部回过魂来,个个往补破鼎身旁欺近,作势要打。补破鼎连声讨饶,直呼:“自首无罪,抓到双倍。自首无罪,抓到双倍……”终究还是阵拳起脚落,着实受顿。
不知不觉,东方既白。
早起如因法师照例诵完早课,取畚箕扫帚往畔走来,眼前景象,未曾得见。只见五个罗汉脚们七零八落地歪倒池边呼呼大睡,满地是碎落红土花生壳和三三两两空米酒瓶。
这顿好睡,众人直到午时方醒。
于是罗汉脚们再也忍不住,纷纷抛下手上东西捧腹大笑起来。
建兴仔也狂笑不已,只是不敢松手,仍然紧握着车把,害得趺坐板车上如因法师也只好随着众人大笑声齐左摇右摆起来……
打铁仔最先睁开双眼,用手指头先朝自己胸口点点:、二、三、四、五、六?
咦,那倒卧池边大柳树下,不正是大悲寺年轻住持如因法师?
这惊非同小可,打铁仔连忙摇醒众人,摇不醒便用脚踹,不会儿工夫,众人皆如挺尸般站起来。
搓草绳走到大柳树下,从长石凳边摸起个空酒瓶,倒提起半空中,示意众人瓶中已经滴酒不剩,众人于是明白如因法师也喝酒,也倒在边,于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回,倒是轮到如因法师坐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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