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秾华看着镜中的她侃侃而谈,哑然失笑。
“娘娘,你笑什么?”
“我笑你叽叽喳喳,让我想起一个故人。她啊,也像你一样,说话直来直去。”秦秾华道:“如今我们来了大元,就不可像从前一样行事肆意了。元皇在外的传闻,不会是空穴来风,你要谨慎为好。”
青陆面露愧疚:“还是娘娘想得周到,奴婢受教了……”
“元皇的求婚国书一年一封,本是为了挑衅大朔之举,如今大朔点头,他顺水推舟娶了我,还愿意让我坐上后位,心中定然还有什么企图。”秦秾华放轻声音,如若
……
秦秾华醒来时,殿内已经没有元皇的身影。
她在青陆的服侍下沐浴更衣,梳洗打扮,听着她在身后轻言细语:
“公主……皇后好几年也没睡过懒觉了,来了大元后,青陆原本担心娘娘夜不能寐,没想到娘娘今日竟然睡到日上三竿,看来娘娘来这大元,也是有一点可取之处的。”
秦秾华说:“陛下走时,你该叫醒我的。”
看着青陆取下璀璨而沉重的头面。
镜中人,消瘦苍白,就连胭脂也被脸上雪色浸透,像一朵覆着厚厚积雪的黯淡红梅。曾几何时,这张脸上也有如沐春风的微笑,如今却已只剩心如死灰的漠然。
大婚当夜,秦秾华原以为是个无眠夜,然而,她却睡得比旧都沦陷后的每一夜都要好。
梦里,没有处心积虑扳倒她的亲弟弟,没有痛斥她惑乱朝纲,牝鸡司晨的檄文,没有将旧都沦陷,国破家亡通通迁怒于她倒行逆施的百姓。
她为天下人呕心泣血,天下人不会懂,她为天下人奋不顾身,天下人也不会懂,她不忍伤天下人,天下人却忍将她践踏成泥。
“是陛下让我们别来打扰娘娘休息的。”
“……陛下昨夜睡在哪儿?”
“不知道。”青陆摇了摇头:“娘娘睡下后,陛下就让所有宫人出去了,今早也是,陛下没让人服侍,自己穿好衣裳就离开了。”
秦秾华沉默不语,青陆继续道:
“娘娘今后可以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昨日我已问过了,这宫中并无嫔妃,娘娘不必待人晨昏定省,也不必去给人晨昏定省——这后宫中,除了宫女,就娘娘一个女人呢。我看这元皇啊,没有外边传的那么可怕,至少对娘娘来说,没什么可怕的。”
让她失败的敌人不是口腹蜜剑的太子,不是心怀鬼胎的陆雍和,是天下人,是她燃烧自己也想拯救的天下人。
她所做一切,终究是螳臂当车。
一滴泪珠从鸦羽般浓密的睫毛下滚出,在它滴落玉枕前,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将它接住。
伏罗坐在榻边,小心翼翼地抚平了她眉心的纠结。
“毘汐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