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地上,在他坟旁埋掉。因为外面用砖墩,昨天又忙大半天:监工。但这样总算完结件事,足够去骗骗母亲,使她安心些。——阿阿,你这样看,你怪何以和先前太不相同?是,也还记得们同到城隍庙里去拔掉神像胡子时候,连日议论些改革中国方法以至于打起来时候。但现在就是这样子,敷敷衍衍,模模胡胡。有时自己也想到,倘若先前朋友看见,怕会不认做朋友。——然而现在就是这样。"
他又掏出支烟卷来,衔在嘴里,点火。
"看你神情,你似乎还有些期望,——现在自然麻木得多,但是有些事也还看得出。这使很感激,然而也使很不安:怕终于辜负至今还对怀着好意老朋友。……"他忽而停住,吸几口烟,才又慢慢说,"正在今天,刚在到这石居来之前,也就做件无聊事,然而也是自己愿意做。先前东边邻居叫长富,是个船户。他有个女儿叫阿顺,你那时到家里来,也许见过,但你定没有留心,因为那时她还小。后来她也长得并不好看,不过是平常瘦瘦瓜子脸,黄脸皮;独有眼睛非常大,睫毛也很长,眼白又青得如夜晴天,而且是北方无风晴天,这里就没有那明净。她很能干,十多岁没母亲,招呼两个小弟妹都靠她,又得服侍父亲,事事都周到;也经济,家计倒渐渐稳当起来。邻居几乎没有个不夸奖她,连长富也时常说些感激活。这次动身回来时候,母亲又记得她,老年人记性真长久。她说她曾经知道顺姑因为看见谁头上戴着红剪绒花,自己也想有朵,弄不到,哭,哭小半夜,就挨她父亲顿打,后来眼眶还红肿两三天。这种剪绒花是外省东西,S城里尚且买不出,她那里想得到手呢?趁这次回南便,便叫买两朵去送她。
"对于这差使倒并不以为烦厌,反而很喜欢;为阿顺,实在还有些愿意出力意思。前年,回来接母亲时候,有天,长富正在家,不知怎和他闲谈起来。他便要请吃点心,荞麦粉,并且告诉所加是白糖。你想,家里能有白糖船户,可见决不是个穷船户,所以他也吃得很阔绰。被劝不过,答应,但要求只要用小碗。他也很识世故,便嘱咐阿顺说,他们文人,是不会吃东西。你就用小碗,多加糖!然而等到调好端来时候,仍然使吃吓,是大碗,足够吃天。但是和长富吃碗比起来,也确乎算小碗。生平没有吃过荞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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