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妖妖,你看那水银灯灯光像什?大团蒲公英浮在街道河流口,吞吐着柔软针样光。”妖妖说:“好,那们在人行道上走呢?这昏黄路灯呢?”
抬头看看路灯,它把昏黄灯光隔着蒙蒙雾气直投向地面。
说:“们好象在池塘水底。从个月亮走向另个月亮。”
妖妖忽然大惊小怪地叫起来:“陈辉,你是诗人呢!”
说:“是诗人?不错,当然是诗人。”
借口也不找。她每天都在那个拐角等,然后就起去汽车站。
可以自豪说,从初二到初三,两年百零四个星期,不管刮风下雨,总是要把她送到汽车站再回家。至于学校活动,是再也没参加过。
可是们在路上谈些什呢?哎呀,说起来都很不光彩。有时甚至什也不说,就是默默地送她上汽车,茫然地看着汽车远去背影,然后回家。
有天们在街上走,她忽然问:“陈辉,你喜欢诗吗?”
那时正读莱蒙托夫诗选读得上瘾,就说:“啊,非常喜欢。”后来们就经常谈诗。她喜欢普希金朴素长诗,连童话诗都喜欢。可是喜欢是莱蒙托夫那种不朽抒情短诗。们甚至为这两种诗优劣争执起来。为说服,她给背诵青铜骑士楔子,简直没法形容她是怎念出:
“你怎啦?说真呢!你很可以做个不坏诗人。你有真正诗人气质!”
“你别拿开心。你倒可以做个诗人,真!”
“做不成。是女,要做也只能成个蓝袜子。哎呀,蓝袜子写东西真可怕。”
“你什时候看到过蓝袜子写东西?”
“你怎那糊涂?说蓝袜子,就是泛指那些没才能女作家。比方说乔治·爱
爱你,彼得建造大城……
她不知不觉在离车站十几米报亭边停住,直到她把诗背完。
可是也给她念:《爱这连绵不断青山》和《遥远星星是明亮》。那天们很晚才分手。
有天学校开大会,们出来时候已经很晚。那是五月间事情。白天下场雨。可是晚上又很冷。没有风。结果是起雨雾。天黑得很早。沿街楼房窗户上喷着团团白色光。大街上,水银灯在在半天织起冲天白雾。人、汽车隐隐约约地出现和消失。们走到十路汽车站旁。几盏昏暗路灯下,人们就像在水底样。们无言地走着,妖妖忽然问:“你看这个夜雾,们怎形容它呢?”
鬼使神差地做起诗来,并且马上念出来。要知道过去根本不认为自己有点作诗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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