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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后来我就改变策略了。不能找交通沿线的城镇,因为交通沿线的城镇,它汽车交通很方便,我想就是要找一些根本还没有发展的,这一种所谓发展生产的意识还比较淡漠、还不太清楚的,后来人家告诉我,有一个画家告诉我周庄,周庄那个地方,没有人知道,很偏僻。
直至一九五〇年,我祖母一直希望我的父母能在金家老宅结婚,甚至为他们准备了婚房。我父亲一九四八年在苏州买的一些旧家具,初期也置放于老宅二层前楼。一九五〇年,
父亲笔记]
幼年患痢,家慈即去吕祖庵求签,签诀以木版字印于杏黄纸上,长约五寸,宽一寸,系七绝一首以占凶吉,若求仙方,则写五味药,病家自外店赎服,余竟以得治。
拜狐仙一事,缘出周家隔壁王家(同为大宅)曾经“天火烧”,民间都认为大火由狐狸引入,必认真供奉。父亲说,金家早年也因失火迁来了,当年很多大宅遭火灾,然而家家筑有“风火墙”,一般不可能自燃—“应该是佃户放的火。”
镇有不少深邃的官气大宅,格局规模远比朱家角、周庄、西塘要气派得多,数座明代石桥,有所谓“十景”,但因为紧邻沪青平公路,自1950年代起就陆续消失,逐渐扒除沿河民居、传统廊棚(我们去的这年又在恢复),建造水泥房子。及至一九八〇年初,镇办的各类经营项目一如雨后春笋,其时古建筑专家阮仪三先生曾自荐家门,游说古镇保护,结果是被镇领导粗,bao赶走—阮先生也因此顿悟,去到交通不便的地方,最终发现了冷僻的周庄与平遥古城。
[CCTV《面对面》/阮仪三(下简称阮),王志]
阮:我跑到那个镇()上跟他讲,帮他搞规划,帮他做设计,我把我们省委给我开的大介绍信给他看,他马上就回头(引注:回绝),我们这儿不要规划,我们这儿建设得很好,不要你们知识分子跑这儿来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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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你们知识分子脱离实际的,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们来实习,我们忙得要死,你们不要来干扰,请你们赶快走。我们还想抢辩几句,他就双手把我推出门去,就动手啊。把我踉踉跄跄推出去,推出去还不算,我们走出门了,他赶到后面,还在院子里大吼一声,这两个上海人啊,食堂里不要留饭给他们啊,不要卖饭票给他们。意思就是说,你们赶快滚蛋,因为在八十年代的时候,不在食堂吃饭,没地方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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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看到那么许多好东西,就在那个时候毁掉,我心里疼得不得了。看着明代的石桥就这么被拆,看到那些明代的建筑、清代的非常精致的建筑就这么被拆,非常非常地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