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笔记]
读初中,来往苏、黎,每次总会仰观座石头桥,在吴江、八坼之间古运河道上,横跨运河。石拱甚高,过大帆船不需卧倒桅杆,不需下篷,每回旅客中必定有人说:呵,尹山桥到。就如乡下人仰观(上海)国际饭店惊喜不已。父回忆1913年爆发“讨袁”二次g,m,各省纷纷独立,江苏都督程德全宣布响应,上海陈其美率军攻打制造局之际,吴江也宣布独立,人殷佩六,参加这次行动,带领讨袁军,驻守尹山桥,抵抗军阀部队镇压,开火。但据说殷佩六听到枪声,狼狈逃回家躲起来,从此不再讲什g,m。殷是父执辈,小学时到与他同住同学家玩,称他“佩六叔”,矮个,胖圆脸,留着两绺八字胡,点看不出会闹独立
七年“步行串联”在杭州虎跑短松林里抓到,牙齿尖利,经常咬坏铁丝笼子,有次咬坏三姑母呢大衣,让她十分气恼和痛惜。
九六三年,祖母去世,遗体于斜桥殡仪馆火化,记得父亲当时告诉母亲,选购骨灰盒时遇到巧事,恰逢市里援建蒙古人民共和国座建筑物,殡仪馆进到少量孔雀绿大理石零料,这种石材在当年十分珍贵,说只有国际饭店大厅里才看得见几块,他为祖父母订对这种石材盒子。
在印象里,父亲直与时代同步,但是每至新年,会憬然忆起旧俗,提到遥远“麦芽塌饼”,包括除夕“祭祖”、“小辈为长辈磕头”,常憾叹祖父去世“家祭从简”……这几乎是深入他血液某种印痕。数年前,他在写此文记录里圈去“祖父金九龄”并加字:“后辈子孙,不能直呼长辈之名,你不懂,不许提名。”九九年底,外祖母在家中去世,父亲时年已七十二岁,见他仍然恭敬地缓缓跪下身来,为老人家磕头。
[日记/二〇五年五月二十五日]
祖父骨灰,当年暂存上海胶州路万国殡仪馆,老者接待,见“金九龄”三字,脸色震,上下细察打量,忽然客气而周致,欲言又止—父亲即意识到,对方定误认逝者是上海青帮“通字辈”大佬(旧上海闻人。法租界巡捕房探长,1949年前后去台湾)—此人与祖父同名同姓—这段回忆,是今早家兄说起,因而上文“不准写祖父名字”事,是否有更复杂意味……
上海,1950年。
上海,1951年。
父亲和同事们在外滩,他和蔼坦荡,大家都喜欢和他交往。
午休时黄浦江,他们无忧无虑,不在乎收入多少,对前景充满梦想和希望,微笑发自内心,这是他们最快乐时光。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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