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咽咽唾沫,又变得吞吞吐吐。
“账单都是这样。”附和道。
她语调突然变得颇为粗鲁:“向您保证,医生,精神马上要崩溃。夜里睡不着,心脏怦怦乱跳。还有,收到位苏格兰先生来信——其实有两封信——写信都是苏格兰人,位是布鲁斯·麦克弗森先生,另位叫科林·麦克唐纳。真巧。”
“不见得,”冷冷回答,“这种人往往自称苏格兰人,但怀疑他们祖上有犹太血统[1]。”
[1]犹太人往往被认为精明、有金钱头脑。
“光是期票就从十镑到万镑,”艾克罗伊德太太边回忆边小声嘀咕,“曾写信给其中位先生,但没能谈妥。”
“会全都说出来。”
她顿时轻声惊呼。
“唔!医生,您太无礼!听上去好像……好像……反正三两句话就可以解释清楚。”
“那为什不有话直说呢?”怂恿道。
艾克罗伊德太太摸出条花边手绢,擦擦眼泪。
她停住。
估计这番谈话终于要进入实质性阶段。还从没见过比她更能绕圈子人。
“您瞧,”艾克罗伊德太太低声说,“不都得怪期望值过高吗?本来还盼着遗产有份。当然,虽然期待罗杰留点钱给,但心里也没底。就想,要是能瞄眼他遗嘱该多好——并不是鬼鬼祟祟地偷窥——只要看遗嘱,就能早作打算。”
她斜睨眼。此刻气氛相当微妙。好在适当运用语言能给丑陋真相蒙上层遮羞布。
“这些话只能跟您说,亲爱谢泼德医生,”艾克罗伊德太太急急地说,“相信您不至于误会,波洛先生那儿,还得托您多美言几句。那是在星期五下午——”
“医生,也许您能帮忙向波洛先生捎个话——帮解释解释——外国人很难站在们立场上看问题。而且您不解——谁也不解——吃过那些苦头。煎熬啊,这辈子就是年又年煎熬。本来不该说死人坏话,但事实就是如此。就算数额再小账单,罗杰都要仔细盘查,好像他每年收入只有可怜巴巴几百英镑,而不是这附近最有钱大财主之——昨天哈蒙德先生是这告诉。”
艾克罗伊德太太停下来,用花边手绢轻拭着眼睛。
“啊,”引导她往下说,“您是指报销账单?”
“那些可怕账单!有几张根本不想拿给罗杰看,有些事情男人根本不会理解,他会说没必要买那些东西。当然,账单总是越堆越多,哎,还没完没地寄来——”
她恳切地望着,仿佛想让就账单这惊人特质对她表示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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