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不能不感到难过,”她嘟囔着,抽出一条显然不是用来抹眼泪的手绢,“因为罗杰根本不信任我。那两万英镑本该留给我——而不是弗洛拉。他应当相信母亲会保护女儿的利益嘛。依我看,这就是不信任的表现。”
“你忘了,艾克罗伊德太太,”我说,“弗洛拉毕竟是艾克罗伊德的亲侄女,他们有血缘关系。如果你不是她的弟媳,而是亲姐妹,那情况就不同了。”
“可怜的塞西尔死得早,罗杰也该考虑考虑我的感受,”这位太太用手绢蜻蜓点水般轻拭着睫毛,“可他在钱的问题上总那么特立独行——更别提多抠门了。弗洛拉和我的处境都非常艰难,他甚至不给那可怜的孩子零用钱。虽然他会替她支付账单,可总是不太高兴,还问她买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有什么用——真是男人的想法!可是——哎,我都忘了要说什么啦!哦,对了,您知道吗,属于我们自己的钱连一个便士也没有。弗洛拉很有意见——我必须说她对此牢骚满腹。不过当然了,她依旧深爱着伯父,可不管换了哪个姑娘也会有牢骚的。对,我得说罗杰对金钱的态度简直不可理喻。他那条旧洗脸毛巾早都破了几个大窟窿了,居然都舍不得买新的。与此同时,”艾克罗伊德太太突然亮出她那招牌式的转折语气
我深表同情,并倾诉了自己的类似遭遇。
这时开饭的锣声响了,我们一起进屋吃午餐。波洛轻轻将我往后一拉。
“怎么样?”
“他没问题,”我说,“我能肯定。”
“一点也不慌乱?”
量漫不经心地抛出这一问。
“不在。人人都说那对她是个解脱。也许不太厚道,但却是事实。”
我也同意,于是谨慎地评论道:“阿什利·弗拉尔斯根本算不上一个好丈夫。”
“依我看就是个恶棍。”布兰特说。
“不,”我说,“他只是拥有了多于自己应得的金钱。”
“一年前他继承了一笔遗产,”我说,“但那又怎样?没什么不妥吧?我敢发誓,他这个人正直无私、光明磊落。”
“毫无疑问,毫无疑问,”波洛连忙安抚我,“别自寻烦恼了。”
他说话的态度就像对待一个任性的孩子。
我们鱼贯进入餐厅。真难以置信,距离上次我在这张桌前吃饭还不到二十四小时。
饭后,艾克罗伊德太太将我拽到一旁,一起坐到沙发上。
“哦,钱!世上的罪恶归根到底就是钱,或者说缺钱。”
“那么对您而言,麻烦是哪一种?”我问道。
“正好够花。我很幸运。”
“的确。”
“老实说,现在我手头有点紧。一年前得到一笔遗产,却听了别人的劝,像个傻瓜一样把钱打了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