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阻住了他们。”加利埃尼说。让菲茨惊讶的是,透过那双夹鼻眼镜,他看见这位老将军的眼里闪着泪花。“我们阻住了他们。”
马恩河战役后不久,双方都开始挖开了战壕。
九月的炎热已过,转眼间到了凄风苦雨的十月。战线东端的僵局无可抵挡地扩展到了西部,就像瘫痪症在垂死的人身上蔓延。
秋天的决战在战线最西端、距离海岸三十多公里的比利时小镇伊普尔展开。德军发起猛攻,他们孤注一掷,试图从侧翼包抄英军部队。战斗持续了四个星期。与前期所有战斗不同,这一次是静态的,双方都躲在战壕里避开对方的炮火,
英国部队用三天时间行军四十公里。这让菲茨备感羞辱。他们的进军基本上毫无阻碍——若他们加快行进速度的话,本可以发动一场决定性的打击。
然而,到了星期三,也就是9月9日的上午,他发现加利埃尼的手下一个个变得乐观起来。冯・克鲁克正在撤退。“德国人害怕了!”迪皮伊上校说。
菲茨不相信德国人会害怕,从地图上更能看出问题。虽然英国人小心翼翼地缓慢行进,但他们已经进入了德国第一和第二军团之间的空当之中,这块空当是冯・克鲁克向西推进迎击巴黎方向的进攻时造成的。“我们找到了一个薄弱点,应该好好利用。”希望产生的激动让菲茨声音发抖。
他告诫自己要保持冷静。目前为止,德国人打赢了每一场战斗。但他们的补给线越拉越长,战士疲惫不堪,人数也因增援东普鲁士而大幅减少。相比之下,法国在这一区域已获得大量增援,因为是在自己的地盘,实际上也没有补给线方面的麻烦。
英军在马恩河北面八公里的地方停了下来,这让菲茨的希望落了空。约翰爵士为什么要停滞不前?他没有遭遇任何阻力!
不过,德国人似乎并未发现英国人如此胆怯,因为他们在继续撤退,学校这边又开始有了希望。
窗前的大树拖长了影子,当天的最后一份战况报告送达指挥部,一种稍显克制的喜庆气氛在加利埃尼和参谋人员中间弥漫开来。傍晚时分,德国人开始溃逃了。
菲茨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个星期前的绝望又变成了希望。他坐在窄小的椅子上,盯着墙上的地图。七天前德军的行进路线像一块发动进攻的跳板,现在,却像是让他们撞得头破血流、不得不后撤的一堵墙。
太阳在埃菲尔铁塔后面沉下时,协约国部队实际上还没有赢得任何一场胜利,但几周来这是第一次让德军的推进陷于停顿。
迪皮伊上前跟菲茨拥抱,又左右亲了亲他的脸颊,这一次菲茨一点儿都没有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