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站了起来,把自己的椅子让给她。“来这儿坐下,喘口气,戴・泼尼斯太太,”他平静地说,“让我看看这封信。”他把信从她那发红、粗糙的手上接过来,摊平放在桌子上。
比利看得出来,这是一张凯尔特矿业的信笺。
“亲爱的埃文斯太太,”爸爸大声读起来,“以上地址的房屋现在需要分配给正在工作的矿工,”阿伯罗温的大部分房屋都是由凯尔特矿业盖起来的,多年来,有些房子已经出售给了住户,其中就包括威廉姆斯家住的房子。但大部分房子是租给矿工住的。“根据租借条款,我……”爸爸停顿了一下,比利看得出他很震惊,“我就此正式通知你两星期内离开!”他念完了。
妈妈说:“两星期内离开——可她丈夫下葬还不到六个星期!”
戴太太哭了:“可我能去哪儿呢,还有我的五个孩子?”
话!你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比利不去理她:“如果上帝真想让我们知道他的圣言,为什么他不去引导抄写副本的人,让他们不要出错呢?”
爸爸说:“有些事情并不是让我们来理解的。”
这种回答最没有说服力了,比利不予理睬。“如果抄写副本的人可能出错,显然那些文献学者也会出错。”
“我们必须抱有信仰,比利。”
比利也感到震惊。公司怎么能这样对待这个女人?她的丈夫是在他们的矿上死的!
“信末的签名是‘董事长珀西瓦尔・琼斯’。”爸爸读道。
比利说:“租约呢?我没见过哪个矿工有租约。”
爸爸对他说:“没有书面租约,但法律上认为这是一种默认契约。我们为此争辩过,但失败了。”他转身面对着戴太太:“按道理说,房子是跟工作连在一起的,但寡妇通常容许留在原来住的房子里。有时候她们还是会离开去别的地方,也许跟
“信仰上帝的圣言,不错——但不是去相信那些希腊语教师!”
妈妈坐在桌边,撩开眼前一缕花白的头发。“所以你又对了,其他人全错了,每次都这样,对吧?”
这种惯常伎俩总是让他恼火,看似有道理,实际上是抬杠。他不可能比所有人都聪明。“问题不在我,”他抗议道,“这不合逻辑!”
“哦,又是你的逻辑,”他的母亲说,“快吃你的饭吧。”
门开了,戴・泼尼斯太太走了进来。这在威灵顿街很正常——只有陌生人才会敲门。戴太太穿着围裙,脚上是一双男人的靴子——她一定有什么急事相告,连帽子都没戴就匆忙出了门。她浑身颤抖着,手上挥舞着一张纸。“就这么把我扔出去了!”她说,“我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