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下漏几个零钱给印书,不过少买两杆枪嘛!”巩县长已不耐烦:“你闲得没事干啦,编什县志!也不睁眼看看时势?你快走吧,还忙着!”朱先生红着脸说:“你把轰出房子,你真是个好县长。还没给人撵过,今日真是万幸!”
朱先生还不死心,于无奈中找到石印馆,对老板说:“你算下得多少钱?”老板说:“印先生书不赚钱,过去印过几回不赚,这回还不赚。可当今纸张油墨都涨得翻几个筋斗。”朱先生说:“只印十本,你算算吧!”老板仍然不不摸算盘不算账:“印越少越赔钱。”朱先生便向老板学说被巩麻子轰撵出来耻辱,特意说明此稿凝聚着九位先生多年心血,是部滋水县最新资料集结,生怕火烧水淋鼠啃失传,现在印出十本留下底本,等到太平盛世时再扩印。朱先生说:“你不算账也好。你算也是白算。手里没钱。伐书院棵柏树送你百年之后作枋板,在乍是顶账,在你算是义举。”老板左手挥,就显得干脆豪:“不说,啥话也不说,印!”
朱先生花五天时间,亲自把八套县志分头送给编纂过它八位先生,终于却件心事。八位先生散居滋水县山区河川和原上,朱先生趁送书机会又次游览滋水故地,感受愈加深刻,滋水县境秦岭是真正山,挺拔陡峭巍然耸立是山中伟丈夫;滋水县辖白鹿原是典型原,平实敦厚坦荡如砥,是大丈夫是胸襟;滋水县滋川道刚柔相济,是自信自尊女子。川山依旧,而世事已经陌生,既不像他慷慨陈词,扫荡满川满原罂粟世态,也不似他铁心柔肠赈济饥荒年月。荒芜田畴、凋敝村舍、死灰似脸色,鲜明地预示着:如果不是白鹿原走到毁灭尽头,那就是主宰原上生灵王朝将陷入死辙末路。这切摆在那里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根本无需掐算卜卦。然而朱先生自己再不能有丝作为,这毕竟不是犁毁罂粟,更不是放粮赈济那种事。朱先生把第九套县志托人转送给那位“好人难活”县长,剩下最后套留给自己。做完这些事,朱先生顿时觉得自己变轻,对妻子朱白氏说:“事办完。把怀仁怀义和媳妇叫来,咱们家子在这儿吃顿团圆饭。咱们都该离开书院。”
朱白氏托人捎话叫来两个儿子和大儿子媳妇。媳妇怀里抱着个满身都是乳香男孩,朱先生把孙子接到手时举到脸前,像是鉴赏件贵重物品,随后就对着哇哇哭叫孙子朗声说:“爷爷重见天日就靠你罗!”朱白氏不在意地接过孩子咕哝说:“你对奶娃儿也说些不着天不着地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