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着过去天。他不再想刨根问底追问,该去就去,提灯就提灯,打旗就打旗,全都无所谓。
对于同学们,他也是这样,爱玩就玩,不玩就拉倒。有欺侮他,他要找个机会报复;不能报复,他会想出许多不能实行报复计划。他们专爱叫他:拐子腿,扁脑杓!他也去细找他们特点,拿搧风耳,歪鼻子等作抵抗;不易找到时候,他只好应用,“拐子腿是你爸爸!”他们今天给你张手工纸,明天就和你讨要,或是昨天托你给保存着张小画,而今天说你抢人家东西。他明白界限,谁东西是谁;不要动别人,也不许别人动自己。可是把别人东西弄坏点,假如没有多大危险,如给帽子上扔把土,或把书摔在地上,是可以作。大家都以弄脏别人东西为荣,谁爸爸更阔,谁便更敢这作:“赔你!赔你!”是他们最得意口号。那些大学生更不得,腕上有手表,脚上穿着皮鞋,胸前挂着水笔,他们非常轻看教员,而教员也不敢惹他们。天赐没有这些东西,妈妈不准小孩子这样奢侈。他很羡慕他们,再也看不起砖头瓦块什,这使四虎子很伤心。四虎子辈子没有想到手表有什用处,而天赐常和他抱怨:“人家都阔阔,手上有表!”
况且那些有表学生可以随便上先生们屋里去,随便和先生们说笑,而天赐永没有和先生们说过亲密话,先生也不拉他手,也不拍他脑袋。自然他也会不稀罕这些,可是鼻子终归得卷起很高才能保持自己尊严。
羡妒和轻视是天然对儿。他忌恨人家有手表,同时他看不起老黑孩子们。他渴望与他们玩玩,可是机会到,他又不能跟他们在块。原先,他爱他们自由,赤足,与油黑脊背;现在,他以为他们是野,脏,没意思。他们身上有味,鼻垢抹成蝴蝶,会骂人;而他是附属小学学生。他不再珍贵他们那些野经验。他知道事,他们不知道。他们去捉蜻蜓,掏蟋蟀;他会拿钱买蜻蜓与蟋蟀。钱花多,就买到更大更能咬蟋蟀。他同学谁没有几个蟋蟀罐儿,谁稀罕自己捉来“老米嘴”与“梆儿头”?他不能再和他们在块儿跑,他穿着雪白制服,他们光着腿,万被同学看见呢?万被先生看见呢?他们还捉苍蝇玩呢!先生不是说过,苍蝇能传染病?他们捉到小猫小狗,说不定就给剥皮;先生不是说,得爱惜动物?他心里真愿意弄死个小动物,可是他得装出慈善,他是学生!他什也不真知道,可是他有不少道理:由先生与同学得来。这些道理是绝对没错。由家里带块点心到学校去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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