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两人面对面地在黑暗中呆立着。她听得见他粗重呼吸声,仿佛跑得急似她自己也在吁吁喘气。
“他们说对!你不是个上等人!大家都是对!”“亲爱姑娘,"他说,”这不合适埃"她知道他又在笑,这刺痛她。
“走吧!现在就走!要你赶快走。永远不要再见到你。希望发炮弹正好落到你身上。希望炮弹把你炸个粉碎。——”“不用说下去。已经大致懂得你意思。等到作为牺牲品摆在国家祭坛上时,希望你良心会使你感到内疚。"她听见他笑着走开,便回到马车旁边来。她看见他站在那里,听见他正在说话,而且声音变,变得那谦和、恭谨,就像他每次跟媚兰谈话时样。
“威尔克斯太太吗?”
百里茜用惊恐声音从马车里回答。
“上帝,原来是巴特勒船长呢!媚兰小姐早在那头就晕过去。”“她还没死吧?还在出气吗?”“是,先生,她还有气。”“那,她像现在这样也许还好些。要是她清醒着,倒担心她经受不这许多痛苦呢。百里茜。好好照顾她吧,这张钞票给你。可千万不要变得愈来愈傻呀!”“是,先生。谢谢先生。”“再见,思嘉。"思嘉知道他已转过身来面对着她,可是她不吭声。她恨透他、时说不出话来。他两只脚磨着路上鹅卵石,有会儿她还看见他那宽大肩膀在黑暗中隐隐显现。然后他就走。她还听得到他脚步声,但不久便渐渐消失。她慢慢回到马车旁,两个膝头在不停地打战。
他怎会走呢,怎会走进黑暗,走入战争,走向桩业已失败事业,走进个疯狂世界去呢?他怎会走啊,瑞德,这个沉湎于女人美酒,追求时髦服饰,讲究吃喝享乐,而又厌恶南方和嘲骂参军打仗人,怎会走呀?如今他那双光亮马靴踏上苦难道路,那儿充满饥饿、疲惫、行军、苦战、创伤、悲痛等等,像无数狂叫恶狼在等着他,最后结局就是死亡呢。他是没有必要去。他安全,富裕,舒适。然而他去,把她孤零零地抛弃在这漆黑夜里,前面有北方佬挡着不让她回家去!
如今她想所有她要用来咒骂他恶言恶语,可是已经晚。她把头靠在马弯脖子上,放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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