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箱只能用零零碎碎麻绳和平带来捆扎搬运。不过他们并不像群乌合之众纷纷扰扰地拥进城来。他们迈着整齐步伐,尽管穿着褴褛,仍显得意气洋洋,那久经战火业已破碎红色军旗在雨中猎猎飘扬。他们在老约指挥下已学会怎样有秩序地撤退,知道这种撤退与前进样也是伟大战略部署。那满脸胡须,服装褴褛队列合着《马里兰!马里兰》乐曲,沿着桃树街汹涌而来。全城居民都蜂拥到大街两旁来向他们欢呼。无论胜也好,败也好,这毕竟是他们子弟啊!
那些不久前穿着鲜艳制服出发本州民兵,如今已很难从久经沙场正规军中辩认出来,因为他们已同样是浑身污泥、邋遢不整大兵。不过他们目光中有种新神色。
过去三年他们为自己没有上前线去而作种种辩解,如今已通通忘记,他们已经用后方安逸换来战场上艰苦,其中有许多已抛弃舒适生活而选择无情死亡。尽管入伍不久,他们现在已成老兵,而且还很自重呢。他们从人群中找出自己朋友,然后骄傲而又挑衅地注视着他们,他们现在能够昂起头来。
乡团中老头和孩子在大队旁边行进着,那些灰白胡须人已劳累得几乎挪不动腿,孩子们则满脸倦容,因为他们被迫过早地肩负成人任务。思嘉眼皮见费尔·米德,可是几乎认不得,他脸被硝烟和污泥弄得黑糊糊,辛劳和疲乏更使他显得神色紧张,苦不堪言,亨利叔叔跛着脚走过去,他没戴帽子,头从块旧油布洞里伸出来,就算披上雨衣,梅里韦瑟爷爷坐在炮车上,光脚上扎着两块棉絮。但是无论怎样寻找,思嘉也没有找出约翰·威尔克斯来。
不管怎样,约翰斯顿部下老兵仍然以过去三年来那种不知疲倦和轻快自如步伐在行进,他们还有精力向漂亮姑娘们咧嘴嬉笑,挥手致意,向那些不穿军服男人抛出粗野嘲弄。他们是开到环城战壕中去——这些战壕不是仓促挖成浅沟,而是用沙袋和尖头木桩防护着齐胸高泥土工程。它们绵延不断地环走着城市,每隔段距离有个切口,上面耸立着红土墩,正在等待战士们进来驻守。
仿佛在欢迎他们凯旋归来。人群向部队欢呼,每个人心中都怀着恐惧,但是既然他们已解真相,既然最坏情况已经发生,既然战争已打到他们前院,整个城市就彻底变样。现在已没有惊慌,也没有不正常狂热症。人们心中无论想什,都不在脸上表现出来。人人都显得兴高采烈,即使这不过是强颜欢笑也罢。人人都对军队装出勇敢而充满信心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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