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幸,他必须拉洋车;好,在这个营生里他也证明出他能力与聪明。他仿佛就是在地狱里也能作个好鬼似。生长在乡间,失去父母与几亩薄田,十八岁时候便跑到城里来。带着乡间小伙子足壮与诚实,凡是以卖力气就能吃饭事他几乎全作过。可是,不久他就看出来,拉车是件更容易挣钱事;作别苦工,收入是有限;拉车多着些变化与机会,不知道在什时候与地点就会遇到些多于所希望报酬。自然,他也晓得这样机遇不完全出于偶然,而必须人与车都得漂亮精神,有货可卖才能遇到识货人。想想,他相信自己有那个资格:他有力气,年纪正轻;所差是他还没有跑过,与不敢上手就拉漂亮车。但这不是不能胜过困难,有他身体与力气作基础,他只要试验个十天半月,就定能跑得有个样子,然后去赁辆新车,说不定很快就能拉上包车,然后省吃俭用年二年,即使是三四年,他必能自己打上辆车,顶漂亮车!看着自己青年肌肉,他以为这只是时间问题,这是必能达到个志愿与目,绝不是梦想!
他身量与筋肉都发展到年岁前边去;二十来岁,他已经很大很高,虽然肢体还没被年月铸成定格局,可是已经象个成人——个脸上身上都带出天真淘气样子大人。看着那高等车夫,他计划着怎样杀进他腰⑥去,好更显出他铁扇面似胸,与直硬背;扭头看看自己肩,多宽,多威严!杀好腰,再穿上肥腿白裤,裤脚用鸡肠子带儿系住,露出那对"出号"大脚!是,他无疑可以成为最出色车夫;傻子似他自己笑。
他没有什模样,使他可爱是脸上精神。头不很大,圆眼,肉鼻子,两条眉很短很粗,头上永远剃得发亮。腮上没有多余肉,脖子可是几乎与头边儿⑦粗;脸上永远红扑扑,特别亮是颧骨与右耳之间块不小疤——小时候在树下睡觉,被驴啃口。他不甚注意他模样,他爱自己脸正如同他爱自己身体,都那结实硬棒;他把脸仿佛算在四肢之内,只要硬棒就好。是,到城里以后,他还能头朝下,倒着立半天。这样立着,他觉得,他就很象棵树,上下没有个地方不挺脱。
他确乎有点象棵树,坚壮,沉默,而又有生气。他有自己打算,有些心眼,但不好向别人讲论。在洋车夫里,个人委屈与困难是公众话料,"车口儿"上,小茶馆中,大杂院里,每人报告着形容着或吵嚷着自己事,而后这些事成为大家财产,象民歌似由处传到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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