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宣看看那两位穿便衣,样子确乎有点象侦探。他想,他们俩即使不为老三事而来,至少也是被派来监视白巡长。瑞宣对这种人有极大反感。他们永远作别人爪牙,而且永远威风凛凛表示作爪牙得意;他们宁可失掉自己国籍,也不肯失掉威风。
白巡长向"便衣"们说明:"这是住在这里最久家!"说着,他打开簿子,问瑞宣:"除老三病故,人口没有变动吧?"
瑞宣十分感激白巡长,而不敢露出感激样子来,低声回答声:"没有变动。"
"没有亲戚朋友住在这里?"白巡长打着官腔问。"也没有!"瑞宣回答。
"怎?"白巡长问便衣
,可是不好意思明说出来。真,他有许许多多话要说。其中最现成恐怕就是:"这就是你前两天所崇拜人物,原来不过如此!"或者:"凭你蓝东阳,冠晓荷,就会教日本人平平安安统治北平?你们自己会为争个糖豆而打得狗血喷头!"可是,他闭紧嘴不说,他不愿在老二正很难过时候去教训或讥讽,使老二更难堪。
"找什事情呢?"老二嘟囔着。"不管怎样,这两天反正得请假!"
瑞宣没再说什。假若他要说,他定是说:"你不到学校去,可就得去呢!"是:他不能和老二都在家里蹲着,而使老人们看着心焦。他自从未参加那次游行,就没请假,没辞职,而好几天没到学校去。现在,他必须去,因为老二也失去位置。他很难过;他生平没作过这样忽然旷课,又忽然复职事!学校里几时才能发薪,不晓得。管它发薪与否,占住这个位置至少会使老人们稍微安点心。他准知道:今天老二必不敢对家中任何人说道自己丢脸与失业;但是,过两三天,他必会打开嘴,向大家乞求同情。假若瑞宣自己也还不到学校去,老人们必会因可怜老二而责备老大。他真不喜欢再到学校去,可是非去不可,他叹口气。"怎啦?"老二问。
"没什!"老大低着头说。
弟兄俩走到七号门口,不约而同停步。老二脸上没血色。
有三四个人正由三号门外向五号走,其中有两个是穿制服!
瑞丰想回头就跑,被老大拦住:"两个穿制服是巡警。那不是白巡长?多半是调查户口。"
老二慌得很:"得躲躲!穿便衣也许是特务!"没等瑞宣再说话,他急忙转身顺着西边墙角疾走。
瑞宣独自向家中走。到门口,巡警正在拍门。他笑着问:"干什?白巡长!"
"调查户口,没别事。"白巡长把话说得特别温柔,为是免得使住户受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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