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丞赵良嗣。前天,阿翠曾去过他宅里。”
“此人有何来历?”
“他原名马植——”
“那个辽国燕地汉人?”张用顿时想起赵不尤所言海上之盟,正是由马植献计,“他何时改这名字?”
“几年前,童枢密从燕地带他归朝后,给他改名李良嗣。皇上见他,颇为信重,御赐国姓。去年任国使,渡海去与女真商谈结盟之事。妻——去打问到,阿翠前天夜里去赵府卖首饰,那赵夫人因孩儿生病,并没有见她。阿翠恐怕还会去,已禀报顾大人,派人在赵府门前暗中监视。”
“梁师成?”
“张作头轻声些!你说何奋到底是去做什?”
“他去应天府,上只船,被人弄晕,放进只棺材里。第二天,船到汴京,棺材上岸,却被另个人派人劫走……”
“什人?”
“那根扫帚!”阿念在旁答道,“家小娘子也是被她劫走。”
他正笑着,个人连声唤着快步走进来,是黄瓢子,脸惊,满头汗。
“张作头,何奋并没有逃走。”
“那他去哪里?”
“应天府。”
“应天府?他穿耳洞?”
可能,每种可能又有诸般可能……他几乎算到最大“载”,地面、墙面都不够用,犄角儿和阿念替他擦抹几回。却越算,离得越远。每当算到足够大时,总能发觉更大、更多。
挑灯算个通宵,天亮时,眼瞟见朝阳,他忽觉得天旋地转,栽倒在地上。等醒来,已经是傍晚,自己躺在床上,犄角儿和阿念守在旁边。想起那题目,他顿时哭起来。
“姑爷,你怎?”
“算不出来!”
“算不出来,就莫算,哭什?小娘子教缂丝,却连只虫片叶都缂不好。也没哭,小娘子也没骂。她说做不得,便莫强做。世上愚人苦,皆因强用心。”
张用却立即听出“妻”二字,笑着赞道:“好
“扫帚?”
这时,又有两个人走进来,程门板和范大牙。
“程介史?”张用坐起来,“查得如何?”
“三十八家都已问过,自进到正月后,三十七家都没再见过阿翠——”
“剩余那家是?”
“你怎晓得?”
“猜。是何人派他去?”
“不敢说。”
“说。”
“那个隐相……”黄瓢子压低声音。
张用听,又笑起来。
“你是笑,还是笑小娘子?”
“是笑算不出来。”
“算不出来也笑?”
“庄子云: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便是那只朝菌,早晨生,傍晚死,却瞪着眼,想猜破天黑后,到底该是何等景象。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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