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送到这条巷子。各家不论男女老幼,从早至晚,都坐在小凳上剪莲壳、褪莲膜,剥净后交给莲子贩,发卖到京城各处。
鲁三刀自小便坐不住,只爱使枪弄棒。父母管束不得,只能由他。他起先还想应募参军,又嫌那些拘管,不得自在,便只在街头闲晃。见相识之人受气,便上去相帮。十六岁那年脸上被人连砍三刀,坏面容,却赚到仗义名头。从此都唤他鲁三刀,本名倒没几人记得。
脸上这三道刀疤让他平添不少威厉之气,人见都怕。便有些邸店庄院请他去做护院,他却只爱自在,仍旧在市井间闲晃。闲晃虽自在,却毕竟得求衣食饱暖。他先替人做些零活儿,谋顿算顿。但年纪渐长,便有些没着落起来。他相中个女子,家里以发卖芽豆为生。虽只是个小户人家,却也疼惜女儿。加之那女儿生得娟秀可人,更不愿轻易许人。不但聘资要五十贯,还得看男家营生产业。
鲁三刀除双拳头,别无长物。只能眼瞧着那女子嫁给个卖领抹花朵经纪。他气不过,娶亲那天,拿根哭丧棒,拦住那新婿马,顿乱打,将那新婿打成重伤,随即逃离汴京。
他沿着汴河,路向东,行几十里地。天黑后,无处可去,便在河边寻个草窝。那时是初春,天气仍寒。他缩在草窝里,不住抖着,忍不住哭场。直到如今,他都不明白自己那晚为何而哭。只知哭完之后,自己变作另个人,心冷,手狠,与这世间再无丝毫情谊。
他先是偷窃,接着抢劫。有回为袋干粮,棍打倒个赶夜路人。看到那人倒在地上,抽搐半晌,再不动弹。他才发觉自己打死人。他先有些慌怕,但站在月光下,盯着那人身体,望半晌。惧意渐渐消退,发觉人与牲畜并无分别,生来便是要死,只分迟早。从那以后,他便开始杀人,下手时,心里再无丝毫波动。
在外州游荡几年后,鲁三刀又回到汴京。他爱这天下最大最富之城,随处都是钱财,满街尽是可杀之人。他每天换家客店,钱用尽,便去偷抢;色欲来时,便去妓馆。有时须杀人,便杀两个。他只爱自在,终得自在。
这几年,他脸上又添些伤疤,形貌也已大变。即便被故人认出,他也装作不识。至于家人,他只趁夜偷偷去过回莲子巷。走到家门前时,没有停,只略放慢脚步。门缝透出灯光,院里不住传来丢莲壳声响,如当年,家人都在默默剥莲子,丝毫未变。走过后,才听到父亲咳嗽声,声气苍老些。鲁三刀心里微微动,不由得加快脚步,离开那条窄巷。这家、这巷,已与他全然无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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