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更有“和买”,朝廷先贷钱给民户,预买绢帛。官定税绢原本匹十二两,和买却要十三两,两数不足,便勒令贴纳现钱,每两不下二百文。这些年,和买越发凶横,官不给钱而白取。
他年收成,多半要缴给朝廷,没有千贯,绝难得安。朝廷得这些钱粮匹帛,却去养那些冗官冗兵,修造那些宫观园林,玩赏那些奢靡浮华。若仅止于此也便罢,那些官吏饱足之后,百般生事,左道诏令,右条新法,处处为难勒困百姓。如同猫吃饱鼠肉,闲来无聊,捉鼠儿搓逗戏耍,鼠儿旦逃躲,便是狠狠爪,抓得鲜血淋淋,只能奄奄待毙。
他只有使尽计谋,逃避官府。他是村中保长,掌管税赋征收,极有余隙可钻可营。他将田产佃给穷户后,让那些穷户诡称是自家田地,下户税少,便能替他省去许多钱粮,这叫“诡名”。又买通寺院,或嘱托官亲,将田产寄附出去,品官、寺院都不纳税,他便又可逃过大块税产,这叫“寄产”。此外,他又使钱买通县里官吏,左遮右掩,各般腾挪,将自己田产隐匿大半。
与官府争斗同时,他还得与人斗。田产是天下命根,哪个不是赤着眼、龇着牙想要多买多占?析户分产时,他和自己兄弟斗,棵树苗、把锄头都不让;宗族中有无子、寡妇、绝户,他便让自己儿子假过继,拼力将那些田产争到手;谁家落难、招祸,时机最好趁,他便去狠压价,强买过来;佃户佃他田,自然想尽力少交租,每块田他都时时监视,尤其收粮时,把麦、束麻都精算得丝毫不能差;田产有纷争,去县衙,他能倚势则倚势,能买通则买通,能强词便强词,能混赖便混赖,总之决不肯输官司。有几桩案子,他咬着牙,硬争十几年、二十年,争得知县换几任,对头死代,再争不过他,才罢休……
他便是这般斗辈子,才斗来这千亩家业,人在背地里都唤他“娄鸡公”。三个儿子中,大儿和二儿还好,自小跟着他习学存身本事。论功力,虽还不及他七成,却也已经齿牙锋利、手眼矫捷。只有这幼子,百般教不会。他训导幼子,幼子反倒时时来劝他,让他积德行善。他羞恼之极,想骂那痴儿,却又不忍心。
娄善虽名为善,却最鄙弃德和善。这辈子,他只见到守德被人气死,行善被人欺死。如今,自己和头两个儿好生活着,积德行善幼子却猝然亡命。他心头火烧刀割,世道不公,天也不公。你们既不公,那便由来讨还!
能拄杖行路后,他立即去盘问祸事发生时在田边那几个人。马良、郑五七、何六六、庄大武、吴喜才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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