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畏,拿出夫纲肃然气度,郑声言道:“你既嫁入王家,便得遵习王家规矩。头条,便是这鞋子决不许乱蹬——”他见那妇人仍朝里卧着,动不动,越发恼起来:“第二条,丈夫跟你说话,做妻子便该起身敛容,恭耳静听。”新妇听,略待片刻,小心翻身,坐起来,脸却不肯朝向他,头也微垂着。王铁尺继续教导:“这鞋子,已画好线,阳左阴右,右边那道便是你。往后,你鞋子便以它为准,并排摆在那里,鞋帮、鞋跟都齐靠着线。”
新妇似有些恼,却又有些畏怯,又静待片刻,才转身挪到床边,探出手,抓过自家鞋子,寻见地上那个丁字线,将两只鞋子都小心摆正位置。而后,偷瞅他眼,轻声问:“成吗?”王铁尺直板着面孔,这时才微点点头。那新妇听,转身又朝里躺到床内侧。
将才那眼,王铁尺才瞧清新妇面容,烛光映照下,极明艳娇鲜。他不由得咽口口水,声音极响。他愧赧之极,脸顿时涨红,忙咳两声,过去吹灭蜡烛,而后解衣上床,摸见那新妇人,行周公之礼。新妇没有推拒,他也强抑住慌张激亢,心中想着人伦大道,做得有礼有节,连喘息声都尽力屏住。
第二天起,他便条条训导那新妇。不到三个月,那妇人已似变个人,低眉敛容,轻声慢语,行动谨细。回到娘家,连她父母都惊诧认不得。
他们夫妻两个自此同勤敬,将家务打理得清楚分明,对双亲更是冬温夏清,孝养备至。双亲先后辞世时,王铁尺严遵丧礼,倾尽家产厚葬,哀毁成疾,瘦得柴棍般,两人扶着才能站起来。他妻子哭得更加声裂瓦顶,邻村都能听到。他在父母墓边搭个草棚,住在里头守服,寒暑不避。妻子也跟着他起吃素哀戚,尽孝三年。出服时,夫妻两个孝衣破烂,面容枯悴,俨如坟头钻出两个瘦鬼。
他们夫妻这孝举震动乡里,人人都赞叹不愧是三槐世家子孙,亲族们也都纷纷效仿。也正是因这孝礼,宗子王豪才选他来管领宗族事务。
王铁尺自小便只独守己善,从未想过要去督劝旁人,因而先有些犹豫。但随即想到,这礼原本便该推己及人,由己而家,由家而族。就如写字,自家写好柳体固然好,但眼瞅着旁人纸上字迹缭乱,心里岂不难受?虽不能代人写字,至少也该教人写好。若满眼皆是精严柳体,岂不更好?何况,三槐王家这辈中,几位兄长都已经过世,只剩自己年齿最高,正该以身作则,教导子弟孝悌守礼,重振家声。
只是,他从来不知该如何与人交接,更不知该如何管领宗族。倒是妻子劝他说:“你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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