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杀,死者用手去捂伤口,该是手指和掌心沾到血迹。而此人血迹却在手掌底侧,只有z.sha才会如此——”姚禾放下那只手,抓起身边匕首握在手里,比画给他看,“右手握刀刺向自己左胸口,手掌底侧才会贴近伤口、沾到血迹……”
程门板看着姚禾手势,又望望那具尸首,心
下,生怕误漏个字。他最爱做便是这事,每回即便不是他亲自抄录,也都在旁紧盯。在他眼里,这每个字仿佛都是颗钉子,将物证牢牢钉在纸上。簿记做得谨细,交至推官那里,审理起来才少疏漏。这些年,他正是凭这谨细,才得官长信重,步步稳稳升进。这个年轻仵作姚禾似乎也和他般,心极细,手脚又轻稳,眼力更是比他敏锐。
记完后,程门板撕张纸条,在上面写下“五丈河焦船年轻女尸”几字,头上戳个小洞。打开姚禾木箱,从里头取出只小布袋,袋口缝有扎口细绳。他走到船边,将姚禾排放在舱板上那些物件全都收进袋子里。正要扎紧袋口,姚禾却忽然说:“稍待,身子底下还有没烧尽衣料。”
姚禾轻轻扳动那具女尸,将她身子下面压衣料残烬小心抽出来,片浅绿罗褙子残片,四尺多长,底边镶着竹节纹青锦边。另有截粉绿绢衫子残片、截素白绢裤残片和截墨绿罗裙残片。姚禾又轻轻抬起那女子脚,底下也残存小片白绫袜和绿绸竹叶绣鞋面。
程门板见,大感欣慰,至少知晓女子衣着。从这女子饰物衣裙来看,应该是中等人户。他忙从姚禾手中小心接过,片片轻卷起来,放进布袋里。用细绳穿上那张纸条,扎好袋口。而后又执笔蘸墨,在簿录上仔细记下来。
姚禾继续去查看其他几具尸首,那四人身上物件要少得多,不过身子底下都残留衣料。那个老妇穿是褐绫襦衫、深青罗裙、白绢裤、褐绸鞋;小童是蓝罗衫、绿绢裤、青绸鞋子;年轻男子黄绸褙子、白绢衫、白绢裤、青绸鞋;老年男子蓝绫褙子、白罗衫、白罗裤、黑绸鞋。
程门板记下,又将这些物证分别装好。姚禾最后才去查看那具没被烧壮年男子尸首。那人布衣布裤,腰间拴个旧布袋,里头只有几十文铜钱,此外并无他物,全然无从查知这人身份。程门板执笔记完,心里有些恼闷,扭头见姚禾抓起尸首右手查验起来。
“程介史,这人是z.sha。”
“哦?”
“他右掌下侧和小指底边沾些血迹。”
程门板忙起身,不想腿已蹲麻,几乎跌倒,他硬挣着走到船边。姚禾抓着那尸首右掌伸给他看,手掌底边、小指根附近果然有些发乌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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