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可以寓意于物,而不可以留意于物。
——苏轼
典如磋请来开宝寺僧人设坛做斋、诵经礼忏。
大嫂胡氏和使女阿青扶着于燕燕避回到后头。其实于燕燕哪里需要扶,大嫂和阿青也只是做做样子,进西院,两人便撒开手。大嫂盯着她问:“燕燕,你莫不是惊坏?哭也不哭,滴泪也没有。莫说公公直瞅着你,极不乐意,那上百徒子徒孙,也都瞧着呢。”
“大嫂,倦得很,你让歇歇。”于燕燕涩涩笑,连说话气力都没。
“那你歇着吧。”大嫂似乎有些着恼,丢下她,转身和阿青起出去。
于燕燕怔望着这个小院落,顿时觉着这里黯如灰梦,哪里再有丝毫家亲熟?丈夫典如琢画室房门开着,里头片幽寂,连房子都死般。她不愿再瞧,慢慢走进卧房。里头也昏昏暗暗,透着幽冷。只有窗边那张桌子映着亮光,她走过去坐到绣墩上。桌子上摆着娘家陪嫁铜镜、螺钿首饰盒、唇脂牙筒、铅粉盒、画眉墨盒。唇脂和铅粉上个月快用完时,她让丈夫替她买些回来。走之前她反复叮嘱只买染院桥香粉顾家三品脂粉。傍晚丈夫回来,买竟是品。她心里虽喜欢,却嫌贵。丈夫却随口说句“你该用品”。说这话时,他背转身,瞧不见神情,语气也似往日般平淡。但那是成亲以来,丈夫头回赞她。她当时好不甜喜,特地洗脸,细细涂抹那唇脂和铅粉,让丈夫瞧。丈夫却只略看眼,淡笑着说声“好”。那天她格外欢喜,缠住丈夫问:“究竟是脂粉好,还是人好?”丈夫却避着她,只应句“都好”。
这时回想起来,她仍不知丈夫当时是真赞,还是应付。在家里时,她二哥和四哥都嫌妻子不合意,平日夫妻说话时,难得正着瞧眼,话也能短则短,能不说最好。为此,她常护着两个嫂嫂,和两个哥哥理论。她反复回想丈夫那语态笑容,似乎和两个哥哥有些像,却又有些不像,她辨不清。
她忽然很伤心,人要婚姻做什?两个全无相干人,忽而就住进间屋、睡在张床。你不知心,不知你心。像是背靠背被捆在处般,谁也看不清谁真面目,恐怕到死都是对陌生人。
她伸手挪过铜镜,望向镜里自己。她原本生对笑眼,眼睑微弯,眸子清亮,时时瞧着都满面娇甜欣悦。可这时,镜里那个女子似乎忽然间长几岁、瘦几分。眼角眉梢甜悦全然不见,神色间透出些苦寂。她顿时怔住,自己不但不认得丈夫,如今连自身也认不得。遍体寒,阵酸辛委屈顿时涌上来,又夹着些惊惧。她忙移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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