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半夜,他跟着张用去那宅子查看完后,才走到大路上,张用忽然躺倒在大路中间睡起觉来。他惊愣之极,笑癖险些发作。阿念忙问犄角儿,犄角儿却只苦着脸说:“他常常这样。”随即下驴子,从袋子里取出卷东西,展开铺到张用身边,是块薄毡。而后他弯下腰用力推张用,张用竟已睡死,任由犄角儿把自己推个滚儿,躺到毡子上。犄角儿又取出另个卷儿展开,是块薄毯,他小心盖到张用身上,而后坐到张用脚边,抬头说:“你们先回吧。”
“他这样睡夜,你就守夜?”阿念忙问。
“嗯,他得天亮才能醒来。”
“家小娘子莫说躺在大路上,自家床,被褥若换新,都先要浆洗几道,大太阳下晒三天,再拿花蒸香熏过,还得好几夜才睡得着。这往后若成亲,两个人可怎过?唉……至少也该把张姑爷挪到路边吧?怕车马过来踩到。这两位大哥,起帮忙抬抬吧。”
胡小喜路上都在偷
灯芯。
他在屋里四处查看,并没见到任何可疑之处,更不见凶器。木橱里只有几件破旧衣物,底下压着个小布袋,里头有四陌铜钱。他又弯下腰去看床下,只有双破麻鞋、捆麻绳、几块木条,其他再没发现什。
难道是鬼?他心里阵发寒。前三起萝卜案多少还能想象凶手,到这起,门窗紧闭,毫无声响,又直点着油灯,人却被杀。这案子越来越诡异,也越来越无痕迹,根本不知该从哪里入手去查。
他站在屋子中间,烦闷不堪,回头又望向那死者,死者右手垂在腿边,左手攥成拳搭在腿上,拳头里似乎捏件东西。他忙过去,抓起那只手,用力扳开僵指,里头是个旧绢团。他用力扯出那绢团,包着些东西,他忙打开看,是十来颗蜜饯果,早已干透发黑生霉,闻着微有些甘香酸涩,似乎是乌李。
他越发纳闷,不知这人捏着这包乌李做什。皱眉寻思半晌,也猜不出其中因由,便揣进怀里,又环视圈屋中,再查不出什,便板着脸、挺直背走出去,随手带好门。
裴坊正、史三和其他人都站在门外瞅着他,他沉声吩咐裴坊正:“这家主人男女老幼全都监看好,不许走掉个。这屋里也不许人进去,等仵作来查验。”
史三听忙叫屈:“啥都没做啊!”
程门板却不理他,径直朝外走去,范大牙忙跟在后面。程门板骑上驴子,直挺着背,不让人看到丝毫烦乱,心里却坠块大石般,根本不知道下步该去哪里,只能驱驴先离开这里。
行约半里路,迎面个后生骑着驴急急赶来,是胡小喜。
胡小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惹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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