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忠顺不?”
“当然要忠顺!”
“可……”
“可啥可?让你忠顺,你就忠顺!这是盘古开天地做人规矩。再说,张小相公杀人、偷抢、害人?”
“这倒没有……”
“否。”
张用笑着摇摇头,又挑灯照向墙角,那里并排摆着两个黑漆大木箱子。张用步跨过地上老院公尸首,走到箱子那边,打开头个箱盖,伸手进去乱翻。柳七瞧不见里头有什,不过看张用动作,似乎是些轻薄衣物。张用翻阵,应该没发现什,接着又掀开第二个箱盖,伸手进去又翻翻,顿下,随即回身走到炕那头,去翻老院公枕头边衣裤,找见小串钥匙,解下来抛给胡小喜:“去瞧瞧那箱子里那只小木盒。”
胡小喜忙双手接住,走到那箱子边,张用用灯笼照着。胡小喜从第二个箱子里抱出个红漆镶铜、尺见方旧木盒子,放到旁边箱盖上,拿那串钥匙挨次选着试,试到第四把时,打开盒盖。犄角儿和阿念起凑过去看,柳七不愿进屋,仍在原地望着。胡小喜从盒子里拿起块东西,亮莹莹,是银子,五两左右,随即他埋头点检:“里头还有两块碎银,铜钱估计有贯,还有两块玉、根银耳挖……”
张用笑着挥手:“完工!去第四处。”
犄角儿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这不就是!”他爹大大松口气,笑起来,“你命好,没碰到昏主,跟个不做歹事主家,好好忠顺就成。其他烦难,是留给那些大忠臣扬名立身,哪里轮着你去瞎想?”
于是,他只能忠顺张用,可时时忍不住要规劝,劝张用也不听。明知道不听,下回忍不住仍要劝。他觉着自己越来越像个唠叨婆子,经常极沮丧。只能照着爹话开解自己,皇帝越不好,才越能显出忠臣好,不然能轻易叫忠臣?
可今天,犄角儿却觉着极开心。张用虽然仍旧怪诞任性,却是为寻回朱家小娘子。这自然
他生性安分怕事,又自小被爹娘教导做人要忠顺。没想到,自从跟张用,这“忠顺”两个字顿时变意思。做仆从,自然该忠顺于张用,但张用行事从来颠倒任性,忠顺于他,便要处处坏规矩,于人情世理便是大大不忠顺。这让他烦恼不堪,曾回去问他爹,他爹皱着眉思忖许久,忽然抬起头说:“他是你主家,你只能忠顺他。好比个忠臣,就是皇上再,bao虐,不也始终忠顺?”
他忙问:“皇上若是叫忠臣去杀个好人,也要忠顺?”
他爹噎下:“嗐!除杀人,其他你都得忠顺!”
“那偷呢、抢呢、害人呢?”
“这……这些也不能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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