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说,若是有男子偷偷瞅你,定不是正经好男儿,赶紧避开。”
“可……”
“娘还说,若是有男子大明大白直直瞅着你,就越不是好男儿,避得越远越好。”
“那……”
“后来娘又说,女儿啊,若是男子眼都不瞅你,那你就丑得没边没缝,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瓷窑主庆生摆宴少不得葱,便挑去他宅子后门问,掌厨果然正缺葱,斤三文钱整买去,还多赏十文利市。心里快活,买十只粽子,想着女儿阿端也正巧是那天生,刚满四岁。她爱吃这乌李,又顺道去果子铺,拿赏十文钱买这包乌李。回来路上就开始下雨,等冒雨赶回村里时,路已经淹成河。淌着水,才到院门前,就听见声震雷,房子竟垮下来,股大水从房背后冲过来,水浪里个绿影子闪,是阿端,她身上穿是件绿衫子,正月间才给她新裁。连阿端脸都没瞧见,就被浪打翻,那是见女儿最后眼……”
马哑子从未说过这多话,他攥紧手里那包乌李,埋下头,忽然呜呜地哭起来,那哭声像是肠子被当作琴弦拉扯出来般。
柳七往马哑子怀里望去,左侧腰那里有些微凸,那包乌李恐怕仍揣在身上。这样条又闷又哑性命,自己都朝夕难保,却念念不忘另条已经亡故性命。柳七不知该如何解释,不由得念起自己爹娘和妹妹,心里恍恍茫茫,如同又冲来片大水,不知是悲还是寂。
犄角儿恨不得回去路总走不到头。
他有意放慢脚步,和阿念并肩缓缓走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才好,虽然这些年跟着张用,见识无数工艺机巧,这些却又不好跟女孩儿说。除此之外,他整日只有件事,照料看顾张用。这个更加没趣。至于吃食,来时已经吃足说够。还有哪些能跟阿念说?
“那到底该瞅还是不该瞅?”
“也问过娘,娘也答不上来,反倒恼多舌,骂是狗啃门槛儿满嘴渣。过阵子,娘忽然又说,偷偷瞅两眼,才是好男儿。”
“为啥
更让他不自在是,阿念也不像来时那般欢喜、说笑个不住。这时她微低着头,两只嫩胖小手轻攥着那小包蜜麻酥,声都不言语。犄角儿偷眼瞧,阿念抿着小嘴儿,嘴角微含着些笑,又略有些羞。日光已经西斜,照得她嫩白脸儿有些泛红,衬着小双鬟油黑发髻、浅绿罗衫,如同三月春风里开头朵桃花般。犄角儿顿时阵晕醉,慌忙收回眼,越说不出话来。
“你在偷偷瞅。”阿念忽然问。
“没……没。”
“你瞧,又偷瞅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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