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着轿子回家,而后那轿子忽地、唰地就不见?”
“不是先忽地,再唰地。是忽唰下里就不见。”
宁孔雀夜都没睡安稳。
第二天早,她又雇轿子赶往姐姐家。到那里,她忙急急敲门,半晌,门才开,是使女小涟。蓬着个头,脸呆困样儿。
“姐姐回来吗?”
李度引着个姓宣主簿来寻他,正是为《百工谱》。那人说是奉工部之命,召集京城百行,欲编修大宋《百工谱》,邀张用前去和京城其他名匠同商议编订。
天底下人与事,张用最厌便是官府。那主簿说,他个字都懒得听,倒发起疯症,又笑又骂。那个宣主簿虽然羞恼,见他是真疯,又有好友李度在旁劝解,才没有计较。
看来,去寻朱克柔正是那个宣主簿。不过,他没有开言,继续听阿念讲——
“过几天,小娘子像是中那猪头肉邪魔,不顾娘又哭又骂又劝,执意雇轿子,让跟着,就去银器章家。”
“她去银器章家做什?”
“没。”
这个女孩儿又倔又懒,惯会拿对大白眼直愣愣瞪人。宁孔雀早就让姐姐撵她,姐姐却心肠软、性子懦,直留到如今。小涟每回见宁孔雀,都有些怕,从来不太敢正眼看宁孔雀。宁孔雀也懒得多瞧她,本想进去问问父亲,但想,父亲辈子只会织缎,句话只要超过五个字,便说不顺展,于人情事理上更不济。问他只有讨气。看来只能自己再跑趟。
她气叹声,忙回头叫住刚才那两个轿夫:“再送去东水门外虹桥。八十文钱——莫啰噪,不到十里地,不论谁家,都是这个价钱,要去就去!”两个轿夫不敢多话,抬着她又往东水门外快步行去。
宁孔雀坐在轿子里,阵阵气恨自伤。当年母亲在时,万事都是由母亲出头拿定。母亲
“那堂屋里坐许多男人,屋角摆架屏风,小娘子就坐在那屏风后头,跟那些男人说话。不过,小娘子去时直带着帷帽,还特地给那件绿绢衫子加两截长袖,那些男人连小娘子手指头都看不见。”
“她和那些人说些什?”
“也听不懂。又是鲁班,又是嫘祖,又是木头,又是瓦片。小娘子看站不住,就让去寻章家丫头阿翠说话。就再没听见他们说些啥。他们说便是天。轿子是跟王家说好,来去各趟,总共二百文钱。到傍晚,等轿子来,去唤小娘子,小娘子才出来坐上轿子,就跟着回家。不过呢,去银器章家比在家里整天被娘骂要好耍多。”
“每回轿夫都是那两个?”
“不是,今天才换这两个头几回都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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