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首是梢二娘最先发觉,死不是个,是两个。
颜圆和曾小羊赶到梢二娘茶铺后边时,那里已经围十几个人,打着灯笼火把,颜圆扒开人群看,河岸边躺着两具尸首,灯火下看脸,惊得他几乎吞下舌头,死者竟是王哈儿和曹厨子。
王哈儿头朝河水侧躺着,黑头巾掉在边,头顶发髻已经散开,头发浸在河水里,不住随水漂动。脖颈上有道细细血痕,沁出半圈血水。曹厨子则横躺着,曲弓着腿,像是坐着倒下,脖颈上也有道细痕,很深,但没有出血。
看来两人和雷炮样
定望着他,既没有悲,也没有怯,像是说要去街上买把木梳般。他心里阵慌怕,几乎要急出泪来,如同幼年时听见娘发怒说不要他,要丢下他。
“你这是做什?”
“不愿再受罪。”
他听,再无话可说,心里恼闷得像填满土,气都出不来。他转身抓起剁刀,狠狠剁起刚割开半片猪肉,那肉原本是要切片来煎,却被他剁成肉馅儿。
直到天色昏黑,快看不清字时,颜圆才抄录完税簿。
厢长和其他小吏早都走,颜圆收拾好后,出来锁门,慢慢进城,照旧先在查老儿杂燠店吃碗大燠面,十五文钱。舅舅王柄不许他们在那间窄屋里动火,说若想煮饭,就去客店厨房,米菜油自买,每月得加五百文炭钱。他们父子算,不如在外头吃。父子两个便各自在外头填饱肚子,每天各三十文钱。父亲怕他吃不好,又给他添十文。
颜圆吃完面,喝尽汤,付过钱,才走回对面王家客店。他舅舅坐在柜台边,见他,仍像没见样。他拜问声,也只在鼻子里“哼”下。他早已见惯,并不介意,径直走到后头那间窄屋里。
推门看,他父亲已经回来,昏暗中独坐在床边,若不是开口说句“你回来”,险些没瞧见。他过去摸着火石点亮油灯,回头看,他父亲缩着肩膀、脸疲惫,才五十岁,鬓发早已稀落花白。原先他们父子两个晚上回来,会闲谈许多话。这向,父亲话都少。他心里酸,却不好流露。暗想:老天可怜,若是能顺利弄到那些钱就好,父亲就不必这辛劳,们也不必寄住在舅舅这里,天天受冷脸。但这事他绝不敢跟父亲说。只轻声说句:“爹,你若累,就早些歇息吧。”他爹却没动,只低低“嗯”声。
他抄天税簿,肩颈腰背都酸乏,便躺倒在自己床上。他父亲也直默不作声,似乎也在想心事。屋里片寂静。躺阵,他竟昏昏睡去。
阵急急敲门声将他惊醒,是曾小羊声音:“圆子哥,又出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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