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寻思半晌,心想,好不容易来趟,好歹也该住两天,再多打问打问,回去才好交代。二来也趁便好好逛逛这汴京城。
于是他抬头问:“店主,堂兄说每回来都住你这里,你那半间房还有吧?”
“你运气好,那半间房客官今早走,刚空出来。”
“住天仍是三十文吧?”
“你说是哪年旧闻?现今物价涨成这样,三十文只好租条长凳来躺。”
他。”
蒋冲心里沉,再说不出话。
他是沧州家五等农户之子,家里只有几亩薄田,却有兄弟五人,哪里够?只能租佃富户田来种。蒋净是他堂兄,只比他大岁,家境却要好得多,在乡里是二等上户。
蒋冲自小跟着堂哥四处跑耍,比亲兄弟更近些。他这堂兄性情跳荡,父亲送他去村塾读书,他却死活坐不住那硬板凳,长到十来岁,再不愿挨,闹着要从军。族里几个有见识长辈便劝他,说他毕竟识些字,何苦和那些浮手闲脚汉们混到堆,去做个下贱兵卒?不如去应武举,挣个官阶,才算堂堂正正出身。蒋净听,便边拜师习武,边读兵书,定下心要去应武举。
蒋冲瞧着,眼馋得不得,但家境困窘,哪里有这些闲钱?他便缠着堂兄教他。武还好说,蒋冲体格还算壮实,也有些气力,跟着堂兄练些拳脚器械。文却毫无根底,实在难通,几年下来,才勉强认得百十个字。
“那是多少钱?”
“天五十文。”
“哦……那成。对,店主,你
他堂兄蒋净沉心修习几年后,觉着大致已成,便去应考。到考场才知道,这世上能人太多,自己除刀法准外,文武资质都不算特异。天下这多人,每届却只取三五百人。三年试,连考两届,都没能考中。他却不泄气,继续苦习苦练。
今年又逢考年,蒋净去年年底就动身进京,准备应考。然而去近半年,除刚到时托人寄封平安信,再不见捎信来。他父母正在担忧,上个月底,忽然来几个官府公差,带着缉捕文书,说是蒋净在京城杀人,正在四处捉拿。那些公差将他们家搜遍,没找见人,才闹闹嚷嚷地走。
蒋净父母只有这个独子,十分忧急,就托蒋冲进京来寻。蒋冲心里也挂念堂兄,又常听堂兄吹嘘京城汴梁如何繁华,早就心痒不已,有蒋净父母出盘缠,哪有不乐意?第二天早,他就上路。
之前堂兄蒋净说过,每回进京应考,他都住在汴河北街谭家茶肆,单隔半间小房,比般客舍要便宜半,蒋冲便先找到这里。
此刻听茶肆谭店主这说,看来堂兄是真杀人,这可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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