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汪八百,二十七八岁……”
“认得,认得!怎不认得?当初和他都在炼铅作。”
“哦?他是个什样人?”
“仗义!老汉活
“铸钱要炼铅锡,那铅锡气闻多,就要得这病。在这钱矿里干活,虽说工钱比外面多些,可寿数却要短得多。他们见已经累不动,就把撵出来。”
“这病症治不好吗?”
这时店主端着碗酱蹄膀出来,叹道:“哪里治得好?都说蒸河豚来吃,能消这毒症,监上可给你们蒸过?”
“个月倒是蒸回,可几千人,只蒸个几百斤,人抢不到两嘴,管得什用?到这地步,便只有回乡等死……”老汉闻到肉香,老眼忽然发亮,咧嘴笑道,“这位相公,那就吃啦。”
“您快吃!”
实则继续留在店里,让店主煎壶新茶,坐在窗边看着山景,慢慢等着。直到下午,都没再见其他兵卒进来。倒是进来个老汉,背着卷破烂被褥行李,躬着背,面色焦褐,看着十分瘦羸。他走进店里后,放下行李,从怀里摸出文钱,求店主给他舀碗面汤。那店主皱起眉:“给你舀就是,那文大钱你收起来吧。”
冯实见他是从广宁监那个方向来,便问道:“老人家,你是从广宁监出来?”
“嗯。”老汉点点头,露出丝谦卑之笑,随即就咳嗽起来,咳得几乎要将腔子咳破,良久才终于止住,喘着气坐下来。
店主端着面汤出来,放到他面前,叹口气:“是害铅锡症吧。”
“是啊,多谢店主。”老人张口说话时,嘴里黑洞洞,只剩几颗牙齿。他从行李中取出块干饼,费力掰成碎块,泡进面汤里。
老人抓起筷子,大块大块往嘴里送,那肉软烂不须嚼,片刻之间,便将大碗肉稀里呼噜吃个净,连汤水都喝尽。
“店主,再给老人家来碗。”冯实忙道。
“再来不得,多谢相公!平日油荤沾得少,再多,这肠肚怕受不得。把这些饼块吃就足够,正好压压油荤。”老汉又将那碗泡饼吃尽,这才用手背擦净嘴,笑着坐直身子。
“老人家,跟你打问个人,你可认得?”
“相公尽管问。”
冯实看着过意不去,便道:“店主,你中午炖那蹄膀十分软烂,替舀大碗来,请这老人家吃。”
“这怎敢?”老汉听见,忙抬头道。
“老人家,看您与父亲年岁相当,只是碗肉,不当事。”
“那就多谢这位相公。今年五十六。”
冯实吓跳,老汉面容上看着,已近七十。他端着茶盏走过去,坐到老汉对面:“听店主刚才说铅锡症,那是什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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