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赛常日里
“当时又羞又怕,哪里敢看他?”这句邱菡没有说谎。
“姐姐嫁给他,后悔过吗?”
“后悔?”邱菡呆半晌,才叹道,“生为女子,哪有什后悔不后悔?”
“为什不能后悔?律法都说,夫妻若不相和谐,可以离婚。”
“又有几个女子愿意离婚呢?”
“若是舍性命也救不儿女呢?”
“不知道。只知道,他们若对玲儿和珑儿怎样,就跟他们拼!”邱菡伸出手隔着衣服摸摸,她怀里揣着块瓷片,是在那炭场院摔碎那只碗后拣片,用来拼命。
柳碧拂不再说话,望着她,眼里露出些凄然笑意。
邱菡也不知道该说什,望着灯焰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直想问话:“你……你为何要嫁给冯赛?”
“这……那姐姐为何嫁给他?”
火石、火镰,打着点亮油灯。她见柳碧拂呆坐在桌边,便也在对面坐下来。灯影下,柳碧拂面色十分苍白,神色也显得冷寂。邱菡想,这个时候,还是得起想办法。然而柳碧拂却仍不愿多说话。自从娶她进来后,她直是这样,始终不冷不热、不远不近,只把礼数尽到,多句话都不说。
“你不怕吗?”邱菡又问。
“从十岁起,就什都不怕。”柳碧拂竟淡淡笑下,目光却似乎有些孤寂悲哀。
“哦?”邱菡有些诧异,却不好深问。猜想她恐怕小小年纪就被卖给娼家,进那样地方,就算怕,也由不得自己。这年来,邱菡第次不那嫌憎柳碧拂。
“姐姐很怕吗?”柳碧拂忽然转过眼,目光仍然很冷寂。
“其实,姐姐并没有后悔过。”
邱菡苦笑下,并没有回答。心里却暗暗自问,后悔过吗?
没有。
哪怕冯赛娶进柳碧拂,让她满心怨忿,自己却从来没后悔嫁给冯赛。
为何呢?
“?是父母之命。”
“成亲前没有见过他?”
“没有。”
其实邱菡见过,而且不止次。当年冯赛才进京没几年,还是小牙人,常替邱菡父亲说合生意。邱菡并没有特意看过他,有时冯赛在外面和父亲说生意,她从帘后偶尔看过几次。那时看也没有怎样,只是觉着这个年轻男子样貌衣着干干净净,说话行事又温和简明,让人愿意亲近。后来父母说冯赛来提亲,她听有些惊讶羞怕,但不厌,还略有些心动。因此什都没说,听任父母安排。
“插钗定亲时也没见?”
“开始很怕,现在好些。只怕他们对玲儿和珑儿……”
“做母亲,为儿女,是不是什都愿意舍掉?”
“嗯。”
“连性命?”
“连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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