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李县尊回到县衙,翻翻没甚要紧公务,便在后衙花厅召集师爷,汇总下上任两日情况。
负责钱粮仓库周杰希禀告道:“在下这两日忙于与前任江知县幕属交接钱粮赋税,草略清查账册和点检实物,其他尚可过得去,唯有银库项有七百两亏空。”
“如此之多?江大人如何说?”李县尊问道。按照制度,凡是公帑出现这种亏空,*员须得自掏腰包补上。
“江知县幕席说他们手头拮据,离任进京花销又大,请东主高抬贵手。”
另师爷庄成贤皱眉道:“官场上前任比似前辈,后任比似后辈,交接清点钱粮有个规矩,后任礼当对前任相让二分,不可过于苛刻。但七百两这个数目不小,让他倒显得东主年轻好欺负。其中轻重,还请东主斟酌拿捏。”
李县尊将金百万邀约放置边,继续巡视县学。这时代生活节奏慢,比较郑重邀请当然不能上来便不问青红皂白地定下年月日,是要先征求贵宾意见,而后才有再邀甚至三请四请,所以受邀李大人不用着急答复。
天近午时,县学庞教谕请李县尊留下用酒饭。李大人对此人观感还算不错,欣然应邀。
行人出明伦堂,沿着甬道向后行去。到教谕办公所在破烂学署时,李佑瞥见两侧楹联,哑然失笑。左边写着“百无事可言教”,右边写着“十有九分不像官”,半是自嘲半是牢骚,却又令人捧腹。
入屋坐定,李佑指着外面道:“你这门前两联,怨气太甚哪。”
庞教谕苦笑道:“近年来左近州县学署衙前,十分流行这副对子。下官门前这个也是上任教谕留下。”
多和少都是个相对概念……李佑继续问道:“江大人那边可曾说明是什原因?”
周杰希答道:“甚是奇怪,他们支支吾吾解释不清,说来说去只是求东主高抬贵手、必有后报,别什也说不上来。”
*员在任上,使用公帑有出有入,出现亏空也不算奇怪,但都到交接时候还不解释清楚就是怪事。
说实
其实这两句倒也贴切,县学府学之类确实是个清水闲散衙门。首先生员打心里更愿意认县尊当老师,其次童生考秀才、生员考举人又要靠地方官和提学官提挈,而教谕只能挂着学官名头管些杂务,地位可想而知。
李佑点评道:“言语太直白,与学宫之地不匹配。本官赠你对:冷署当春暖,闲官对酒忙。”
“好!”屋内众人起喝彩,崔师爷赞道:“清冷闲情中见风雅逸致,妙不可言!”
庞教谕喜不自胜道:“县尊才名冠于江左,有此联相赠,下官足慰生平矣。”
闲扯完毕,摆酒用饭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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