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流汗。”她咕哝道。
乔没吭声。他的呼吸均匀,又长又慢……像大海的呼吸,她想。身体里面的水就是我们的全部。
“感觉怎么样?”她问道。
他咕哝道:“不错。”
我知道你感觉不错,朱莉安娜想。我看得出来。但现在我们得起来了,好好收拾收拾。还是他不满意?潜意识反感的表现?
只有一弯残月挂在黎明的天空中。
他把那包天籁牌香烟还给弗林克。“马到成功!”他说道,然后拍了拍弗林克的后背,咧嘴笑了笑。他打开车门,拿起柳条篮下了车。“你在停车收费计时器里放一毛钱。”说完,他沿人行道向北走去。
不一会,埃德就消失在人群中。
朱莉安娜,弗林克想,你是否和我一样孤独?
他走下车,在计时器里放了一毛钱。
向后看,一边倒着车。
“听着,”弗林克说,“我能寄两件首饰给我老婆吗?”
“我还不知道你结过婚。”埃德正在专心致志地停车,不假思索地说了一句,“当然可以,只要不是银饰就行。”
埃德关掉卡车发动机。
“我们到了。”他说。他喷了一口大麻烟,然后在仪表盘上把香烟掐灭,烟头扔到驾驶室的地上。“祝我好运。”
乔动了动。
“你要起来了吗?”她的双臂紧紧地抱着他,“先别起。再待一会。”
“今天你不去体育馆吗?”
我今天不去体育馆,朱莉安娜在心里说。难道你不知道?我们要去别的地方。我们在这儿待不了多久。我们要去一个以前从未去过的地方。现在是时候了。
朱莉安娜感到他弓起腰,直起身子,跪了起来,感到自己的手从他汗湿黏滑的后背上滑了下来。然后她听到他走开了,光脚踩在地板上
真让人提心吊胆,他想,开这个珠宝公司。如果失败了怎么办?如果失败了怎么办?神谕就是这么说的。痛苦、流泪和愤怒。
人必须面对生活中的黑暗时刻,必须面对走向死亡这一现实。如果朱莉安娜在,情况就不会那么糟糕。一点也不糟糕。
我害怕了,他意识到。假如埃德什么也没卖掉。假如他们嘲笑我们。
那怎么办?
朱莉安娜躺在公寓地板上的床单上,紧紧地抱着乔·辛纳德拉。下午的太阳照进房间里,有点闷热。她和她拥抱着的那个男人全都大汗淋漓。乔的前额冒出一大滴汗,在面颊上停了一会儿,然后滚落下来,滴在朱莉安娜的脖子上。
“祝你好运。”弗兰克·弗林克说。
“嘿,看。香烟盒的背面有一首日本和歌。”埃德大声地朗读起那首诗歌,朗读声盖过了路上的喧闹声。
听到一声杜鹃的啼鸣,
我循声望去,
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