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西特发出叹息。“我们已经这样做了。对于这样的脑损伤,常规做法是建立心灵沟通。没有反应,什么都没有。没有任何脑前叶活动。很遗憾,乔。”他抽风般地摇晃大头,以表同情。他对乔的失望显然感同身受。
朗西特一边移开贴耳塑料耳机,一边对着麦克风说:“我等会再跟你说。”他放下所有通信器材,从椅子上僵硬地站起身,看着透明塑料冷冻柜中的乔。尸体外面罩了层雾气,看不真切。乔腰板笔挺,永世长眠。
“先生,您找我?”赫伯特跑进探视室,那副殷勤的模样就像中世纪受人豢养的下贱人。“要我把奇普先生放回去吗?谈话结束了吗,先生?”
“结束了。”朗西特说。
“您的……”
她的身体。”
“其他人也遇难了吗?遗体都送到亲友亡灵馆冰存了?”
“除了萨米·蒙多。他的大脑受到重创,陷入昏迷,说是醒不来了。脑皮层……”朗西特说道。
“就是说他还活着。他没在冷冻柜里。没来这儿。”
“我不会说他还‘活’着。医生拍了大脑成像,没探到脑活动。他成了植物人。失去情绪,不能动弹,没有意识——蒙多没有脑意识,一丁点儿都没有。”
“是的,接通了。彼此听得很清楚。”他点燃一支烟。几小时没抽烟了,现在总算有了机会。跟乔联系耗时费力,让他精疲力竭。“附近有安非他明售货机吗?”他问亡灵馆老板。
“探视室外面的大厅里有。”赫伯特巴结地说道。
赫伯特离开探视室,径直走向售货机。他塞进一枚硬币,拉动选择杆,熟悉的小药片落到出口槽,发出脆响。
他吞下药片,感觉好多了。这时,他想起两小时后要跟尼戈尔曼碰面,心里打起鼓来。一堆事情挤在一起,他寻思。我还没向行业协会提交正式报告。我得打电话给尼戈尔曼,要求延期。
朗西特找到付费电话,打给在北美联盟上班的尼戈尔曼。“莱恩,”他说,“我累趴下了。过去十二小时,我一直在跟亡灵馆里的过世雇
“你原本都没打算说这个。”
“我不正说着吗?”
“问了你才说的。”乔考虑了一下,“蒙多离我们多远?他在苏黎世吗?”
“没错,我们在苏黎世安顿下来。他住在卡尔·荣格医院。距离亡灵馆约四分之一英里。”
“租一个通灵师,”乔说道,“阿什伍德也顶用。对他进行扫描。”一个男孩,他心想。杂乱无章,行事鲁莽。冷酷孤僻,尚未定型。也许这说得通,他暗忖。难怪我们碰上的事情稀奇古怪,前后矛盾。翅膀被拔掉,又插回到原处。间或短暂复原,就像刚才爬上楼梯之后,摸到这间酒店客房里苟延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