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躲藏。”旁边那些同学小声地替他回答,“其他人都会躲藏到地下掩体里,而他只能留在地面上。他甚至没有进入学校掩体的许可。”
卡明斯夫人感到震惊。以她墨守成规的学者型思维方式,她认定所有学生都有权进入教学楼下复杂的地下避难区。但显然不是。只有那些参与了社区防御计划,为社区军备事务捐过钱的人的孩子才能进入地下掩体。如果福斯特的父亲是反备战主义者……
“他害怕坐在这里。”周围的声音平静地解释说,“他害怕自己坐在教室里的时候发生战争。其他人都能安全地躲进地下掩体里去,而他……”
他缓步沿街游荡,两手深深地插进衣兜,踢飞人行道上的黑色小石子。太阳正在落山。疲惫的人们正从狮鼻型通勤飞船上走下来,因为从西边一百英里的工厂回到了家而倍感愉快。远山上有某物闪亮:那有一座高耸的雷达站,正在夕阳下无声地旋转。头顶盘旋的北
一步恶化。挖掘技能不会对他有任何帮助,等到炸弹落下来,他肯定当场就会被炸死。他胳膊、大腿和屁股上扎过的所有疫苗,到时候都不会有一点儿用处。他白白浪费了自己的零花钱。迈克·福斯特活不到被细菌性传染病感染的时候。除非……
他跳起来,尾随卡明斯夫人到她的办公桌前。在极度的痛苦跟绝望中乞求说:“求您了,我今天必须走。我有不得不做的事。”
卡明斯夫人干涩的嘴唇愤怒地扭曲起来,但男孩眼睛里的那份恐惧感染了她。“出了什么事?”她问,“你身体不舒服吗?”
男孩呆若木鸡地站着,不知该怎样回答她。这出好戏让班里的同学看得很过瘾,大家交头接耳、喜笑颜开,直到卡明斯夫人用笔重重地敲击桌子。“安静。”她厉声说。然后她的语调略微温柔了一点儿,“迈克尔,如果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下楼到心理诊所去。如果你的内心不安,就没有必要继续工作。格罗夫斯小姐会乐于开导你的。”
“我没有。”福斯特说。
“那你怎么回事?”
班里躁动起来。好多人在替福斯特回答。因为屈辱和难过,他的舌头打结,说不出话。“他爸爸是反备战主义者。”好几个人解释说,“他家都没有地下掩体,而且他也没有在民用备战设施那里注册。他的父亲甚至没有给NATS捐过钱。他们家什么贡献都没有做过。”
卡明斯夫人惊异地看着默不作声的男孩,“你家真的没有掩体吗?”
他摇头。
女人心里被一种奇怪的感觉填满。“但是……”她欲言又止。但是你如果一直留在地面,只有死路一条。她想了想,改成了:“但是,你能躲到哪里去呢?”